他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他想到华璎给他的那张图,早间忘记询问,华璎也并未主动提及。看来他是断定自己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了。他想到华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不知怎么,对他总是讨厌不起来,即使现在这般状况和他有很大关系。可是事情既已发生,那么解决问题才是第一要务,仇恨、愤怒又有什么用呢?
早些时候他又仔细地看了这张图,将图中主要地点和方位距离牢牢地记在了心中。即使远离这一区域,他也能听风循音辩位来判断大致方位。他尤其将那山崖上的栈道位置记的很清楚,可恨的是他没机会去实地查看一番。还有图上那些杂乱无章的线条他至今也没有弄懂。那些线条看似并无规律,倒像是孩童学画无意所为,但是那图上其它地方皆画工不俗,题字亦是上佳,看似年代久远但是保管甚为妥当,由此他断定这线条必不是随意为之,可他冥思苦想并不得解。
他走到那日上山之处,果然有一众守卫在此。他唤住其中一人,说他想寻一味药材,需要见到他们主人。可那守卫并不买账,只说了他们主人交代这几日只可进,不可出。似乎是来了什么贵客,虞槿远远的望见离这山门不远的栈道上,乌压压地站着一堆人。
“那些人是谁?”虞槿试探着问道,“莫不是那些筑梦人?”华琮将那些每日担水浇灌荷塘的人成为筑梦人,只不过这梦是他华琮的梦。
“那些人?可不是哦。那些人只能在夜间行动。这是大公子的贵客,天上来的,没见过这些,就来看看热闹。”这侍卫看起来颇为热心,想必刚来不久。他还想对虞槿说什么,结果旁边一人呵斥了他,他只好讪讪的站在一旁,但并不阻止虞槿站在这山门往外看。
那些人最终慢慢地上山了,朝着这边直奔荷花而来,他们势必要碰面了。当先一人正是华琮,他似乎兴高采烈地在和旁边一人比划着什么,也许是太兴奋,抑或是太专注,他竟然没发现虞槿。倒是他旁边那人,发现了站在一旁的虞槿。
他竟然笑着和虞槿打了个招呼,“小兄弟,你不好好在氓山待着,怎么倒在这里了?多年未见,长大了啊。”虞槿惊诧,这人确实眼熟,可他怎么一点也不记得?华琮却有些惊讶,虽说这氓山神医医术高明,也算半个仙家,但是竟然和眼前这位贵客相识。据他所知,这氓山祖师高叶鸾最为清高,向来甚少与其他族别相交。他尤其不愿与天界来往,甚至还总是与那天君老儿对着干。
“在下虞槿,敢问如何称呼?”虞槿实在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他。
“小兄弟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记得那年还是我和月华将你送到氓山的?”那人看着虞槿,“小兄弟不记得我,可还记得月华星君尤秦?那年要不是他,你可能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虞槿仔细打量眼前这人,这人气宇轩昂,仪表堂堂。样貌出众,穿着华丽,通身气派不俗,加上他那掩盖不住的傲气,很显然出身不凡。这华琮既然是什么丹粟王,那这人自然至少是与他地位相当的。突然,虞槿注意到他那玄色外袍边裾上竟然绣有五行云纹,那是天上的上等神仙才能有的,他也仅仅是在山门外看到来访的神仙的衣裙上看到过。只是此人什么来路,这般年轻就成了上仙。可他实在不记得什么时候受过他的恩惠,他只记得他是父亲虞培风亲自送往氓山的。
可是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他的视力已经渐渐模糊,这里已超出了那婴琏作用范围。他不能再往前走,但是他必须当着这些侍从的面,得到华琮的允许,允许他去看看这峭壁上的栈道,他总觉得这些不仅仅是栈道这么简单。按华璎那地图上所示,这栈道早在画图之前就存在了。而从那地图的年代来判断,可能他还没出生之前就有了。他有一种直觉,这栈道或许是他们的出去的希望,毕竟每日有那么多“筑梦人”从山下上来,既然能上来,就能出去。
虞槿想到这里,忙跟那玄衣男子抱拳致谢,“虞某在此谢过仙长救命之恩。”那人听得虞槿如此说,心情舒畅,“好眼光!听说你是个医圣,不知可有给仙君看过病。正好我来此地有些不适应,你晚饭后就来找我吧。”
虞槿心喜,这样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看一下周围地形了。他对着那玄衣男子笑笑,又向华琮道,“大公子,夫人的病情已见好,只是我观小姐似乎中了阴毒之气。在下刚刚在此,感受到了这山崖之下的气息,竟和这气息有八分相似。向来毒物附近必有与其相克之物,不知大公子可否行个方便,让虞某下去一探。”
华琮沉吟片刻,似乎有些犹豫。但他一想到新定的婚期,眼前的贵客也不能在此耽搁太久,那小子是个瞎子,下去了又能如何?
“那自然是没问题,虞医圣若治好我夫人,想要什么都可以。”华琮笑道。说着便又回过头和那玄衣男子讲话,二人并肩向那荷塘走去。虞槿并未跟上,待他们走后便和那些侍卫们攀谈。初时那个热情的侍卫得知他来自氓山时,更加热情了。虞槿此时已是华琮认可可在此处移动的人,众侍卫自然也不管他,放任那小侍卫和他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