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睡着前。
奇欢欢迷迷糊糊地说道:“突然想起过年的时候你们说过的话。”
“什么话?”
“我们每个人是否都在牺牲掉我们自身的一部分的个体性,来换取社会的共存模式?”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就是突然觉得,刚刚我问你,你去查邵大神的事情算不算侵犯他的隐私,你说不算,可我觉得算。可算归算,家人朋友之间,如果都这么独立,真的做到了完全的尊重,就只有‘存’,没有‘共’了。偶尔多管闲事一下,‘你’跟‘我’,才可能成为‘我们’。”
“可是多管闲事,真的不会惹人讨厌吗?”
“那个时候,我逼着你把车祸的事情告诉我的时候,你那么不想讲,最后还是告诉我了,你讨厌我吗?”
“当然……不。”
“那不就完了。”奇欢欢轻笑了一下,“因为你知道,就算我偶尔越界,那也是建立在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尊重你的基础上的。就像你们说的,大家愿意牺牲掉自身的一部分个体性,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深知,他们感受到了构成这个社会的其他人在尊重着他们。所以,在邵大神这件事情上,我觉得你可以尝试着偶尔不那么理性,偶尔跟着你的心走,毕竟其余的大部分时间,你都是尊重他的。如果想要知道,可以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可以查个水落石出,像这次一样,不就……把他救回来了。”
说完,奇欢欢便翻了个身,继续独自忍受失眠的煎熬去了。
留下倪安一人,看着天花板,依旧没有睡意找来。
就这样,一夜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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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杨婉清检查了一下邵他的状态,便安排他转入了普通病房。
邵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发起了呆。
一旁的杨婉清一边看着他的病历一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邵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窗外,鸟儿飞上枝头,却因为隔音,只看得见它张嘴,却听不见它的声音。
病房的门被推开,戴月梅手里提着个保温饭盒走了进来。
“家属吗?”杨婉清身后的住院医问道。
戴月梅点了点头。
杨婉清听见声音也抬起了头,朝戴月梅轻轻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他没什么事了,打几天点滴,等里头的血没了,就能出院了,家属不必太过担心。”
“好,谢谢医生。”
“不客气。”说完,杨婉清便带着一群人离开了病房。
戴月梅走到床边,把带来的保温饭盒打开,一阵捣鼓,利落地把饭盒里的粥和小菜,摆在了邵他面前。
还有一小碗汤圆:“昨天一整天没吃东西,饿了吧,赶紧吃点。汤圆是今天早上才煮的,你吃过早饭要是还有胃口就吃两口。”戴月梅边说着,边跑去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邵他看着眼前的东西,只觉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眼眶发红,鼻子发酸。
戴月梅见他那样,想摸摸他的头,却因为绷带停住了手,最后只能抚了抚他的背:“吃吧,别想太多,都过去了,吃完就能好起来了。”
她的声音轻柔,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邵他根本不敢回头看,只低着头,默默地喝粥。头上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可粥一入口,好像就真的像戴月梅说的那样……
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