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淩看着那亭子兀自出神。
周身忽起一阵微风,杏花凝滞一瞬,霄淩微眯双眼,已在瞬间筑起结界。不过短短数秒,杏花又轻轻落下,恢复如常。
霄淩转身,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人长相英朗,和颜悦色,若不是他手执出鞘的枫漠剑,几乎让人误以为他是一个可以随意亲近的人。
“霄师兄,许久不见。”那人执剑作揖道。
“元师弟,别来无恙。”霄淩回礼。
眼前的人姓元,名霁丰,比他晚几辈,年纪也小他三十岁。霄淩与他称不上交好,但也谈不上有仇。而元霁丰对于自己的这位精通符术的前辈则是极为敬仰。
“阔别数十年,今日闻师兄归来,便忍不住想要来与师兄比试比试,让师兄指点一二。”元霁丰微微一笑,二指往剑上一抹,剑锋直指霄淩。
“元师弟怕是要失望了。为兄下山这些年懒怠不少,恐是敌不过师弟出神入化的剑法。”霄淩抚着花白的长须道。
“霄师兄莫要自谦,试试便知。”
元霁丰说罢,点脚向霄淩飞去。在空中挥舞的薄刃如同数不清的枫叶,夹带着凌厉的杀伐之气朝着霄淩而去。
霄淩的手中空无一物,他阖上双眼,微张的双手捻起数片杏花瓣,稍注灵力,花瓣顿时化为利器。挡下元霁丰的每一剑,每一击。
元霁丰迅速调整站位,转用柔中带刚的剑法,与化为利器的杏花瓣周旋。被迫由攻变守。他趁着剑法转换的间隙,暗用灵力筑结界。剑法换成后,结界已经稳固地护在周身。由此再次进攻。
霄淩淡然一笑。在元霁丰即将逼近霄淩之时,他的身体突然一僵,剑无声地落在地上厚厚的花瓣上。而元霁丰的身上,不知何时已经贴上了一张黄符。
“是师弟输了。霄师兄,快把符取下来吧。”元霁丰无奈地笑了,只好认输。
霄淩轻挥白袖,符燃化灰。元霁丰舒活了自己的筋骨,捡起地上的枫漠剑,收入鞘中。
“霄师兄还说自己懒怠了,怎么师弟看来这本事是有增没减?”元霁丰摸了摸自己身上,有点不解自己怎么中的符。
“枫叶迷眼,杏花亦然。呵呵呵,师弟的剑术还是不够精啊。”霄淩缓缓走向元霁丰,道,“不过你向来主修的符术,今日怎么会起兴来与我比剑?莫不是,有人让你故意来拖住我?”
元霁丰轻叹一声,道:“果然瞒不住霄师兄。是师祖让我来的。师祖与教中几位宫主正在长门殿议事,想请霄师兄稍等些时,随后同我去明墨阁。”
霄淩微微点头以示了然。
杏雨教有白海、青林、玄宵、碧溪四宫。教众皆不知四宫宫主真名。白海宫主最善符术,教中能破其术阵者,仅有师祖。青林宫主善医术,有绝世神医之名,甚至能活死人,肉白骨。玄宵宫主善驭兽灵,四海神兽皆能为其所用。碧溪宫主善剑术,精通百千种剑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师祖虽一手建下杏雨教,统领四宫,然平日并不在玥崖山上,也鲜少过问教内事务,只有在他要下达重要任务或命令之时才会返回。
而他此次正是收到了师祖给他下的归山教令才会返回。否则他是决然不可能归来的……
在去明墨阁的路上,元霁丰忍不住与霄淩聊了起来。
“霄师兄,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你与我同善符术,为何你不与我同在白海宫,却在碧溪宫?”元霁丰问。
霄淩笑了笑,说:“许是我喜欢剑术,自愿留在了碧溪宫。”
“那为何我听说师兄你的剑术并不算高超,数次败于夏师兄手下?凭师兄的根骨,修剑术也该是一等一的高手才是。”元霁丰继续问。
“夏泠是剑术奇才,你若有朝一日与他比试了,便会懂得为什么了。”霄淩泰然道。
“哎……可惜了……”元霁丰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霄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他不要难过。
元霁丰开口还想继续说下去,霄淩却笑着快步走在了他前面。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不提的好。
一路繁花下如雨,层峦叠翠入云端。元霁丰将霄淩送至明墨阁后就自行离开了。
霄淩站在阁门外,轻扣门扉。里面无人应答,门却兀自开了。
突然不知哪来的一阵铺天盖地的冰雨落了霄淩一身,快到让他始料不及。冰雨落在他身上就霎时化成了薄薄的冰衣。霄淩漠然地站在门口,听候里面的人发落。
“进来。”阁中的人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