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有仙官进言道:“天君,如若林深声就是朝暮殿下,那应将她关入天牢,择日再审。”
有仙官附和道:“是啊,若留的此人在天宫随意走动,难说不会兴风作浪。”
“况且……她身边还跟着个魔族祁夜司,说不定早就跟魔族暗通款曲了。”
承桑拱手道:“祁夜司是我和羽泽仙官邀来做客的。”他扫了一眼刚刚进言的仙官,冷声道,“莫不是要说我和羽泽仙官也同魔族暗通款曲了?”
那人避了避承桑的目光,道:“岂敢……岂敢……”
凌丰仙官这时道:“先不谈祁夜司,就论朝暮殿下之事,林深声就是朝暮殿下,此事不知羽泽仙官当日为何隐瞒?”
羽泽讪讪笑道:“我哪知道啊,她先前说她是地府的人,我信了,现在说她是朝暮殿下,我还是信了。”
凌丰斥道:“你!羽泽仙官未免太过儿戏!”
“非是儿戏,只是论罪当以证,敢问诸位仙僚想要给朝暮殿下定罪关入天牢,可有实证?”
有仙官道:“当年如亭仙官的父母就是被玄方剑杀的啊,玄方剑是谁的佩剑,这还要什么证据吗?”
羽泽冷声道:“哦?那我今日悄悄偷了你的佩剑,用你的佩剑杀了你,是不是算是你自杀呢?”
“羽泽仙官,你莫要玩弄字眼了!证据又何止这一处?当年朝暮殿下走火入魔,是如亭仙官亲眼所见的呀。”
“是不是?如亭仙官?”
如亭从人群中抬起头来,她淡淡道:“我不知道。”
承桑看着她,叹道:“如亭,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如亭摇摇头:“我脑子很乱。”
“如亭仙官怎么回事,她想袒护那个白眼狼不成?”
“当年如亭仙官、承桑仙官和朝暮殿下走得近,三人关系好着呢,谁知有一天会好友变成仇人?当年如亭仙官那叫一个恨哪,不许人提起半点朝暮殿下的事,谁说谁翻脸。”
“这次是她亲自带朝暮殿下回来的,我还以为她会恨得一剑杀了了之,谁知道如亭仙官自那日之后闭门不见人。”
“看承桑仙官为那魔族杂种据理力争的样子,如亭仙官怕是心都要凉了半截吧?两位都是她的昔日好友,都不站在她那边。”
……
承桑道:“就算你们说的玄方剑是殿下的佩剑又如何?那把留在现场的剑是假的,这已经够说明问题的了。”
“再者,林深声初回天宫之时就已经被截杀,可见当年之事另有隐情。”
羽泽接着道:“天君,我们说了这么多,莫不如让朝暮殿下上殿前来,自己分说。总不能像当初那般觉得‘证据确凿’也不听人分辩吧。”
天君抬手,道:“宣。”
天兵高声喊道:“宣朝暮殿下。”
林深声在殿外,深吸了一口气。
祁夜司见状不禁笑道:“紧张吗?”
林深声点点头:“紧张。”
祁夜司把手放在她肩上,看着她的眼睛,道:“没事,天宫的人说是开大会,其实就是在里面拌嘴罢了,你就当那些人是有苏楚,随便噎一噎他们就行了。”
林深声笑了一下,听他这么说感觉放松多了,她道:“虽然紧张,不过你放心,羽泽仙官和你说的那些我都记住了。”
林深声跨步进去,祁夜司忽然在她身后道:“没事的,我就在殿外。”
她回头对他笑了一下,然后收起笑意,一脸严肃地走了进去。
林深声穿着水蓝色的衣裙,这是放在映月宫的衣柜里的,里面有好几套衣服,她试了一下惊觉非常合身,但是想了想,说不定就是当年她的衣服,如今身着旧衣,只要装得像点,应该没人认得出来她在装吧?
还好羽泽仙官说昔日她在天宫认识的人不多,许多人对她根本不熟悉。
少女缓步走进殿中,众人闻声向后望去,她坦然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神情凝肃。
只是在人群中,她对上了如亭仙官的那双眼睛,她似乎满眼的不可置信,林深声瞬间就移开了。
“参见天君。”这是她第二次见天君了,这次行的还是男子的行礼方式,羽泽仙官说她以前就是这样的,随心所欲,偶尔行女子礼偶尔行男子礼,那次天君笑她,是觉得她还和以前一样。
天君看着座下之人,这次她没有易容,几百年过去了,这次相见恍如隔世。
“免礼。”
林深声道:“谢天君。”
她抬起眼,真是好大一个仙殿,仙官们井然有序地站着,这个开会的大殿,比紫微宫还金碧辉煌,只是现下有点安静。
刚刚在殿外还能听到外面叽叽喳喳地吵着,现在噤若寒蝉的,林深声感觉身后冒出一股冷汗。
“你说你是朝暮?有何凭证?”一个冷冽深沉的声音在座上传来。
林深声定睛一看,原来座上不仅有天君,还站着一个身着华衣的男子,神容清隽,却有一种淡淡的压迫感。
林深声想起在天渠晕倒的时候有见过这个人,还好羽泽仙官先和她说了,这个人就是天族太子殿下极英。
林深声拱手道:“是,太子殿下。我就是朝暮,虽然我还没恢复所有记忆,但是大致的我都想起来了,我想我不用证明我就是朝暮,在座的各位应该都会觉得我是吧。”
林深声心道:真是可笑,一堆人都极力说她就是朝暮,说她就是魔族杂种,现在倒要她来证明自己是自己了?
极英缓步走下台,到她跟前,看着她的脸端详了一会,忽然笑道:“真是和当年一模一样,和渺音也极其神似。”
羽泽道:“太子殿下想必比在殿的各位更熟悉朝暮殿下吧?毕竟您是她的舅舅,更是见过渺音殿下和祁夜修的人。”
极英斜眼看了一下羽泽,淡然道:“是,这张脸千真万确,作假不了。”
“不过,你为何法力修为散尽,周身无半点自身的元气?”
林深声笑道:“自然应该是和当年的事有关,只不过我还没想起来。”
极英转过身道:“那你想起什么了?”
林深声拱手答道:“自从住进映月宫那日起,睹物回忆,倒是想起了一些在映月宫耍剑和虚度光阴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