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要黑了啊”景宅的中心,景钗鸣斜靠在罗汉床上,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悠悠叹道。
“是啊,一天又要过去了”景钗鸣身边的大丫鬟点头:“姑姑,您晚上想吃点什么?”
景钗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沉吟片刻,问道:“柳大夫怎么样了?还在骂人吗?”
“不,听说她今日很安静,自从那跟班走了以后,就一直没出什么动静,连送去的一顿饭都老老实实吃了,没闹半分脾气”大丫鬟语气很是轻松,好像在为自己的主人松一口气似的:“看来姑姑的法子还是很有用,这个柳大夫外强中干,只消饿几顿吓几次就杀了锐气,看来过不了许久,就能听命于您了”
“杀了锐气?不见得”景钗鸣一手撑着床沿坐起来,语气低沉:“以我的了解,她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低头的人,哼,若她只有这么点锐气,为什么要故意向我挑衅?闲得没事做了吗?”
景钗鸣对柳大夫的了解,也仅限于柳大夫开始医治景坊主的这两年,她知道柳大夫性情刚直,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一开始就做好了要和柳大夫硬磨下去的准备。
但现在柳大夫突然变了路子,一点都不像她预想的那样折腾下去,反而安静得出奇,这太奇怪了。
难道是因为那个跟班?景钗鸣仔细回忆,她之前从没见过柳大夫的这个跟班,这个人的突然出现,昨晚的大闹一场,以及今日宁死也不低头的态度,都让景钗鸣有点预料之外。
就算她并不把这个小跟班放在眼里,心里也总有点放不下的感觉,现在柳大夫性情突变,也隐隐之中印证了景钗鸣的疑惑。
这个人并不是个普通的跟班,最起码在她的见识范围之内,不是普通的跟班。
现在景钗鸣觉得,柳大夫身上的变化,肯定也有这个人的影响,为什么这个跟班偏偏这一次跟来了呢?一夜之间让柳大夫性情大变,是不是这个跟班对她说了什么?昨晚他们二人是在一间屋子里睡的吗?一男一女睡在一起?不对,看那跟班和柳大夫的样子,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也许那跟班是睡在偏房中,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确实改变了柳大夫。
不知为何,景钗鸣就是能感觉到这个跟班身上异乎寻常的直勇,人虽是瘦弱不堪,但却不容小觑。
他的直勇来于何处?这么个没凭没靠的人,哪有这么大的力量?
景钗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大丫鬟又问了一遍:“姑姑,您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爷可是吩咐过我们,每一顿都要好好问一下您的意见,不能擅自作主”
“噫,麻烦,谁能每顿都知道想吃什么?”景钗鸣皱眉,刚要埋怨一句,忽然依云从门外跑了进来,冒冒失失地摸到门边,大喊一声:“钗姑姑!钗姑姑!我有要事回秉!”
“怎么回事?”大丫鬟皱眉:“官府的人来了?”
“不是,是那个柳大夫的跟班,他,他,他”
景钗鸣闻言一惊,从床边站起来,双手握成拳头。
“他怎么了?”
“他是行道会的人!千真万确!有道牌为证,您看!”依云两手奉上一块银牌,大丫鬟接过来送去给景钗鸣。
依云直直地望着景钗鸣,心里惴惴不安,这个精明的丫头为了不再去守正堂,可谓费尽心思地献计献策,这次要利用杜云凉的法子也是她先提出的,那杜云凉身上搜出的宝,也得她亲自来交才行。
“行道会?不会吧”景钗鸣接过那块银牌,简直不敢相信,行道会居然会收一个看起来这么不起眼的跟班小子。
但是这块银牌,和老姚那块确实是一模一样的造式,只是纹路不同。老姚的那块是水纹,这块是云纹,据老姚说,行道会的参与等级以牌纹为标志,共有十多种牌纹,其间的变化复杂无比,但她记得这么一句话:“水纹之上,也只有山纹,云纹,月纹,星纹,日纹这五种了,日纹只有一块,只属于会长所有”
这块牌子不似作伪,要是这个人真的敢伪造行道会的牌子,那不必她出手,自会有人来收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