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心狠嘴毒,光会拿话糊弄人,为了点儿粮食和劳力闹着要一个瘫子去死的寡妇,不仅吃好喝好还有人伺候。
就连这个家也是畸形的,有媳妇的时候糟践,没媳妇的时候着急。
有后代不好好教育,没后代又要想破脑袋。
这样的日子根本看不到头,李树甚至想过干脆背着哥哥离家出走算了。
哪怕是在山脚下随便搭个棚子,也比待在这家里安心些。
只是还没等他付出行动,他就出了事,脚滑掉进了河沟里,一路被冲到了大溪沟村。
虽然弄的满身是伤,但也正是因为这次落难,才让他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另一个家人。
秦小妹的出现拯救了李树疲惫麻木的身和心,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怎么就能做到毫不犹豫的释放善意?
也许真像她说的,这辈子的相遇是上辈子缘分的延续吧。
总之,对于生活李树又一次燃起了希望。
秦小妹的出现也给了他一种全新的启发,让他真正坚定了逃离的决心。
谁说家庭必须要完整?必须要委曲求全?
自己的家人自己挑选,不是应该的吗?
就像秦小妹一样,原本的家人是骨肉至亲没错,但他们虐待她,拿她不当个人看,那她就不要他们了。
自己出来单过,照样能过的好。
正因为如此,从秦小妹家回去以后,李树便开始攒钱攒粮,憧憬着和哥哥一起去过和秦小妹一样的自由生活。
他重燃希望,比以前更努力的干活,不怕苦不怕累,他甚至都想好了详细的计划!
可如今,哥哥也死了。
“哥!哥!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啊!呜呜呜···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不要!”
这世界上,再没有比目睹一条年轻的生命逝去更悲惨的事情了。
大家伙都知道摆子李家的情况,面对这一幕,他们嘴里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说?看开些?人都死了,怎么看开?
等李树哭喊嘶吼发泄了一会儿,邻居爷爷才带头走出来。
“唉···来个人去国才家通知他爹吧,再是个混蛋,孩子走了总要有个大人主事儿。”
李树再怎么独立能干也是个孩子,这种事情交给他去做,太残忍了。
“我去吧,大家也跟着搭把手,把国才送回家里去歇着,等大队长和会计明儿回来了,再商量丧事吧。”
这么冷的晚上,待在外面这几十分钟,大家就都冻的受不了了,更别说衣着单薄的李树。
可即使已经冻的脸色都变了,他也不肯回去,任凭大家怎么拉扯就是不走。
“我不!不要!别动我哥哥!我要带他上公社医院去看看,去了医院他的病就好了···,我···呜呜呜,我不能没有我哥,我答应过我娘的···我答应过。”
“这孩子···唉~咋这么可怜。”
“起来吧娃,别趴在地上再给冻坏了,你哥哥他已经···他···。”
谁都知道摆子李家这哥俩,这些年纯纯是相依为命才活到现在的,如今死了一个,另一个怎么能接受的了?
所以任凭他们再怎么劝,李树咬紧了牙就是不肯起来。
他抱着已经没有温度的哥哥,一遍一遍搓着他已经僵硬的手指头。
“会好的,我们上公社,等你好了我就背你去看油菜花,今年太冷了···真的···好冷啊。”李树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语无伦次的说些什么。
只知道不能让嘴停下来,停下就会胡思乱想,就会怨恨!就会愤怒!就会想要撕碎眼前的一切!
这操蛋的日子!怎么就不能有一件好事儿?
大家伙还在劝李树,就听一阵突突声,由远及近。
原来是大麻子这个混蛋,磨磨唧唧半天,终于开着拖拉机来了。
“走啊!他妈的,人吃五谷杂粮谁没点儿病啊?就你家人穷事多,我他妈···。”
“诶诶诶!拦住!快!”
不等大麻子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完,李树就像一条饿了好几天,终于见着猎物的狼一般,睁着血红的双眼一把将他扑倒在地!
“啊!!!救命!救命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