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以遥离家应考的第二日,有人叩响季家暂租的院门。
正在院中择着菜的徐笙闻声儿搁下膝上的箩筐,拍拍身上残留着的菜根菜须,起身走向门口。
在季以遥考试那日,白正也寻了借口出门。他说是有事,可徐笙心里门清儿,他是怕与她孤男寡女共处一院,被人瞧见会被说道,索性先避出去。
来的不是别个儿,是周流云的妻子刑柔。
周流云夫妻二人暂住在周家外头的院子,身边没带个亲信,所用的奴仆也都是周家嫡支派来的。
刑柔性子是个谨慎的,虽自小也成长在京中,可她爹的官职在这皇子王孙遍地走的权贵之地毫不起眼。
她刚去周府初时还好,可随着周流云为着春闱渐渐忙碌起来,周家奴仆又尊卑有序,且她与她们也并不是多么亲近,时日一久,便觉出些无聊。
又因着周流云在家中苦读,身为正房嫡妻,她也总不好在夫郎受苦之际溜出府只顾自己快活。
终于好不容易等到自家夫郎入考场去,她当日下午便回了娘家一趟。
不过还没说上几句话,自家娘亲又忙催着她回家去,还训斥她需:行己有耻,动静有法。
娘家是不好回去,她又想到前头共处一月多的旅伴,又怕扰着别人,思虑几日,才下定决心,于是未提前递交拜帖便贸贸然地寻上门来。
徐笙拉开门,瞧见的便是背对着她、瞧着十分犹豫的刑柔。她欣喜万分:“周娘子!”
她也正是无聊着,才用择菜来打发时光。
贸然上门本是十分失礼的做法,好在徐笙脸上没有表现出不悦,刑柔略微放下几分忐忑。
她腼腆一笑,冲着徐笙福了福礼:“季三娘子。贸然上门,可有打搅?”
“自然没有。”徐笙晃着脑袋把门又拉开些,侧开身子示意着刑柔进去。
小院约摸十尺见方,一级台阶上去便能进入屋内,一墙角边设了一处外边圆弧状的小菜园,里头齐齐地长着一排排绿色的蔬叶。
院子里未设桌椅凳子,即使两人都在院中站着,倒也没显得有多狭窄。
刑柔从没见过这么小的院子,她好奇地四下打量,忽而瞥见台阶上徐笙择了一半的豌豆子。
她凑前去蹲在边上:“这是什么?”她回头望向徐笙,修长白皙的指尖,正好指着的是那长条扁状的绿色物什。
“这是豌豆。”徐笙也跟着她一同蹲下,耐心地解释给她听。
“豌豆?”刑柔又转回头,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可是豌豆不是豆子吗?”
刑柔虽出身小官之家,到底也是个小姐,自有一干仆从侍奉左右。是以,她从未见过端上桌的蔬菜原生原长的模样。
与其掰碎了解释给她听,不如用实际的证据证明给她看。徐笙拿起一支豌豆,从一侧破开,宛若从包好的油纸袋中间划开,露出里边儿香气四溢的美食佳肴,几粒大小均匀、玲珑可爱的豌豆映入刑柔眼中。
刑柔捂着嘴,从指缝中泄出一声惊呼:“这,这还真的是豌豆!”她有些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