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的意思竟是不想收季以遥这银子,毕竟去岁不用再缴赋税,季家只留下全家人一年的口粮和来年的新种,其余些尽数是卖掉的。
再有他上回送回来那些银子,家中目前竟还有近十两的存银,更别提家中又添了些牲口,都是季家的家底。这是两年前的吴氏想都不敢想的。
而季以遥不仅要担负起求学的学费,便是连在外生活,也从未伸手向家里要过一分钱。如今他又送回来这些银子,吴氏欣慰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操心。
听着吴氏不愿收,陈氏攥着银子的手更加收紧几分,警惕地看向季以遥。
这几个月,她随着穆氏和徐笙一道学刺绣,马氏早早地就察觉出自己不是那块料,便不再与她们一道学,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家务活和照顾孩子上。
让陈氏如此坚持的,是徐笙隔三岔五便往家中提肉,她笃定徐笙靠卖刺绣私吞了银子,虽然有肉吃,可她并不满足。
一顿肉有什么稀奇,要是她有银子那不是顿顿吃肉?
她也向吴氏提过徐笙的这些不对劲,却惹来吴氏的一顿臭骂。没得法,吴氏不帮她,她只能自己去找那发家致富之道。可她硬是学了几个月,别说与徐笙比,就连比之马氏初学时期绣的帕子,也没好上多少,更别提卖银子。
在她看来,她如此聪慧,不应当学不会,不然为啥老陈家几辈人学不会做饭,偏生让她给学会了?定是徐笙和穆氏串通起来,合伙瞒着她。
她原是心中就不满,若季以遥再要将这银子要回去,可别怪她闹开!
季以遥也并没有要回去的想法。
“奶,孙儿上回托大表哥带信回来不是说过吗,我现在在学院里有活儿做,您不必担心我。”
季以遥带回来这一堆可不止五两,都接近季家的存银了,钱难挣他们不是不知道,季以遥带回这么多银子,还不知在外头吃多少苦,吴氏这回是说啥也不收。
季以遥无奈,只好告知大家伙儿五两整锭银是他挣的,剩下快四两的碎银子,则是徐笙给他的。
都知道徐笙刺绣赚钱,可没想到这么赚钱。
陈氏一口牙都快要咬碎,徐笙和穆氏一定是藏私了,不愿意教会她,怕她抢她们生意!
陈氏也帮着季以遥劝吴氏,可没想到,她以为和她一条心的季老大,却突然开口道:“三郎挣的充入公中,三郎媳妇挣的你们俩自个儿拿着!”
“当家的!”
陈氏不可置信地失声大叫,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季老大是突然想到上回村里人的说道,说他们季家是软脚虾,靠女人的娘家,若再把徐笙挣的银子拿作公用,不知道村里人还要怎么编排他们家。
季老大这个建议对眼下对峙着的奶孙俩十分适当,二人当下拍板决定。
陈氏还有不甘,她紧紧握着手里的银子,眼神八百地望着包袱里剩下的碎银子。她还想再争取一下,却被季老大看出了意图,将她狠狠一拽,恶狠狠地瞪她。
季老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淡漠的,可他真要是发起火来,陈氏也不敢触他霉头,眼下便是这样。
陈氏不敢忤逆季老大,把手中的银子捏了又捏,暗暗安慰自己好歹还占个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