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这是想一箭双雕啊,既甩脱了自己的嫌疑,又把刘轻摆了一道。她大概是想借着这件事削弱四皇子被立储的可能,好让自己的儿子把太子挤下去。”
姜星沉瞧着商陆递来的证词,冷笑了几分。
一夕之间,钱能和刘轻宫中的太监总管都招了,直言是刘轻一手筹划的太子巫蛊案。
可叫人没想到的是,刘轻的哥哥刘仲竟也指认了刘轻,说是刘轻让自己去找王家的麻烦。
刘轻没做过,自是抵死不认,已经足足绝食了三日。
“如今柳家着急着给刘轻定罪,王家内部分作两派。王家嫡支觉得刘轻一个小小充媛做不出这样的事,想要彻查;而其他旁支却觉得太子身上的冤屈已了了,应该见好就收,趁着皇上此时对太子还有几分怜悯,多讨些好处出来。两派现在闹得沸沸扬扬,自己人倒打起自己人来了。”
“瞧见没有,一家人里头都有些个心思不同的,怪道人家说这大家族从外头是杀不死的,须得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行。”
姜星沉轻笑一声,满不在乎的将手中的东西丢了出去。
那薄薄几张却能定人生死的纸被随意的扔在桌上,暗红的血迹颇有些骇人。
“刘轻认罪不过只是时间问题,此事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了,只是没想到在刘轻腹背受敌之际,自己的亲哥哥却为了脱罪,再踩上她一脚,着实……”
姜星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开口。
“你叫人去她宫里一趟,就说……”
商陆附耳去听,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
“晓晓这法子倒也可行,只是刘轻此人瞧着并不是个通透明白的,怕是不能理解你的一片苦心。”
“理解不理解有什么要紧,她以后会是扳倒淑妃最有利的武器。”
……
永辉九年八月十五,充媛刘氏犯了疯疾,被送至皇家寺院出家。
轰动朝堂的太子巫蛊案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东厂大牢门口,一个锦衣卫并个小太监搀着姜琮走了出来。
瞧着那高悬的太阳,姜琮轻轻眯起了眼睛。
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这样好的阳光了?
姜琮不知道。
那昏暗的牢房让人觉得时间流逝的速度慢的出奇,潮湿的空气和隐隐的霉味一点点钻进自己的骨头,让他从内而外都颓丧了不少。
“殿下,臣已经派人将您这一个多月用的东西送到东宫了,臣这儿还有事,就不多送殿下了。”
“对了,孤……我舅舅呢?”
“额……”
锦衣卫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过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开口:
“国舅前日起烧了,瞧着不是很好,皇上开恩,便让荣恩伯先接回去了。”
姜琮愣了一下,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锦衣卫口中的国舅正是皇后王月桔的亲弟弟,荣恩伯家的二公子王旭柏。
姜琮最羡慕自己这位二舅舅,武艺高强、走南闯北,见识又是一等一的好。
他原是个将才,先前领命镇守漠北,兵无败迹,极得将士们的尊重。
去年年末姜影深将他调了回来,漠北边境的百姓还给他送了万民伞。
如此年轻的将军,却因为卷入了太子巫蛊案,被抓入狱。
若单是这也就罢了,谁曾想这王旭柏竟被牢房里的老鼠咬了,染上了鼠疫,不久便起了烧。
再加上他征战时落下的旧疾,一时间竟有了油尽灯枯之相。
见姜琮的脸色不好,锦衣卫便朝他行了一礼,转身进了大牢,而他的鞋底上还沾着未干的、也不知是谁的血迹。
“殿下,咱们回去吧。”
那小太监怯生生的开口,声音也抑制不住的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