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到了九月中,天气越发冷了,姜影深便准备拔营回京,就这么晃晃悠悠过了二十天,终于在十月初回到了京城。
京城里的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间便到了腊月里,今年着实是个旱年,从入冬到现在只是干冷,京中竟连一片雪花也没有落下。
已过了腊八,各府都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公主府也不例外,底下庄子上的管事纷纷进了京,赶着日子将收成送进京,虽姜星沉给那些受灾的庄子减了租,可还是有不少东西送了过来。
这日姜星沉正在顺宁殿偏殿看各处送来的单子,只见商陆匆匆过来,支开了屋里的人。
“怎么了?”
商陆回道:“外头有个人一直立在侧门,臣瞧着像是个太监,便上去问了几句,他说他是前司礼监掌印的干儿子,叫冯平,他干爹病重,想求殿下去看看。”
姜星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冯广?他找本宫有什么事?”
这冯广原先是德康帝的贴身太监,后来被提做司礼监掌印,等姜影深登基后仍是做掌印,只是大半权利被赵忠明里暗里的架空,四月里姜影深赐了他个宅子让他养老,将司礼监交到了赵忠手里。
姜星沉对这冯广倒是有几分亲近,毕竟他算是德康帝的心腹,幼年时也曾经哄过自己,自己也曾叫过他大伴,可在德康帝立姜影深为太子后,冯广更关注他,两人也渐渐疏远了。
“叫他进来吧。”姜星沉淡淡回道。
那小太监进来时姜星沉便皱了眉,好歹也是前司礼监掌印的干儿子,怎的穿的破破烂烂,鞋上还隐隐有一个洞。
“奴才见过殿下,殿下万安。”冯平实实在在的磕了个头。
“你干爹怎么病了,可寻了郎中?”
听姜星沉问自己干爹,冯平不由得红了眼圈:“回殿下的话,十月初时干爹就开始咳嗽,吃什么药也不管用,后来渐渐咳了血,如今只是吊着命罢了。”
姜星沉心头一动,这症状倒是有几分眼熟,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你干爹让你来找本宫做什么?”姜星沉问道。
冯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磕的震天响。
“殿下,殿下,求殿下去看一眼干爹吧,干爹现在虽不能言语、不能写字,可还是拿手指着书上的‘公主’,分明是想见殿下了……”
冯平话未说完便被商陆厉声打断:“大胆,那冯广不过是个奴才,怎能说见殿下便见了!”
商陆只当冯广是个不识轻重的太监,于是便开口拦道。
“商陆。”姜星沉冲着商陆摇了摇头。
“现在人多眼杂,等天黑了本宫带人悄悄去看一眼罢了。你们现下住在哪?”
冯平闻言大喜,又砰砰磕了几个头:“谢殿下!谢殿下!奴才和干爹现在住在油坊胡同里,门口有个歪脖子老树。”
看着商陆将感激涕零的冯平悄悄送了出去,姜星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转眼到了申时末,一辆小小的马车从公主府悄悄驶出,三拐两拐消失在夜色里。
到了油坊胡同时商陆便皱了眉,不是说皇上赐了冯广一处大宅子吗,怎的这胡同里全是破破烂烂的小屋,有的连墙都毁了大半。
尽头的歪脖子树下,有一个人影正焦急的来回踱步,走近一瞧,果然是冯平。
“主子,奴才还以为您不来了呢。”冯平抹了一把眼泪,伸手便要扶姜星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