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宁猜测得没有错,聂行云刚走出办公室的门就掏出了手机,将调查柯昔档案记录的事情吩咐了下去。
聂行云已经发现了,跟柯昔好声好气说是不行的。
郑宁刚刚在里头对给他的建议不假,他知道。
“我刚刚说柯昔很依赖你。”离开前郑宁这么重复道。
聂行云站立的动作停止,背对着郑宁没有转身:“所以呢?”
这几次交流下来郑宁也习惯了他的交流方式,没有在意:“这是一件好的事情,也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聂行云此时有些偏执,不觉得柯昔愿意跟着他有什么不好。
他站在那里,虽然是问句,却充斥着质问的味道:“有什么不好?”
郑宁甚至很难相信,就在几年前,这个人还在手术台上操刀子救人,现在却是一股子独裁的感觉,就好像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你能保证他会永远跟着你吗?”郑宁不怵他,问,“或者说你永远不会离开他?”
关于患者的问题郑宁只会尽职尽责:“虽然我也很想知道,但现在你自己更需要答案,你们是能形成这种羁绊的关系吗?”
聂行云没有回答郑宁。
其实和郑宁说的依赖不一样,但质问却对了,不是错觉,聂行云感受得到,柯昔现在似乎在隐隐地抗拒他。
“聊完了吗?”柯昔望着从门内出来的人问道。
按理说聂行云听郑宁讲的事都是已知的,柯昔自己交代过,但聂行云看起来却像在里头聊了一场不怎么愉快的天。
“嗯。”聂行云默默将手机屏幕关上了,将柯昔手里的单子拿在了手里,“我们去拿药。”
好怪,柯昔想,明明他自己也有手有脚可以自己拿着的。
郑宁到底说了什么聂行云才会有这个反应?
所以说柯昔才会犹豫来医院,他此刻庆幸自己足够的清醒,没有让郑宁跟聂行云全盘供出。
聂行云陪柯昔去完医院以后跟保镖似的地跟在了柯昔身边,他借着床单还没干的借口在柯昔的房间蹭着睡了一个星期。
都一个星期了,聂行云要是想回去,在网上买套新的都能到了。
聂老师莫名地黏人,柯昔将其归为他生病的原因。
但柯昔不认为自己有多脆弱。
“你最近不用去学校吗?”
柯昔突然急刹车掉头,后面的人脚步来不及停,他就这么撞进了聂行云的怀里。
聂行云最近在家的时间太长,不是居家睡衣就是居家毛衣,此刻也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居家毛衣,蹭得柯昔的脸颊毛茸茸的。
“学校已经放假了。”
大早上的,大家都刚刚睡醒,聂行云的声音还带着点倦意,听起来还带着些无奈。
柯昔专业放假早,自然也不知道学校什么时候已经完全闭校了。
而聂行云总是不按照套路来,这柯昔早就知道,次数太多,他便任由着聂行云跟在自己身后一齐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镜子前已经放了两个牙杯,聂行云将洗漱用品搬来了这里,柯昔挤牙膏,他挤牙膏,柯昔刷牙,他也刷牙。
他站在柯昔身后,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撑着洗手台,柯昔就这么被他圈在了怀里。
柯昔紧贴着洗手台,吐掉泡沫、冲洗毛巾,已经熟悉聂行云的动作流程了。
他一直站着,洗毛巾的时候都没有弯下身,在等着什么,下一秒聂行云的脑袋果然就出现在了他的肩膀上。
像只太大的树懒,没有什么行动欲望。
聂行云不爱用水冲脸,讪讪用毛巾擦了擦就算好了,他埋在柯昔的脖颈里什么也不做,眼睛轻轻闭着,就好似在恋人的身上补觉而已,不足为奇。
“好了吗?阿星。”聂行云的声音懒懒的。
眼睛还是闭着的。
“好了。”柯昔拍了拍他的脑袋,意示这人起来,“我记得聂老师平时不这样的吧?”
他说:“你平时早起不都精神抖擞的吗?”
聂行云没动,柯昔感到这人使劲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现在没有事情需要我操心。”聂行云理所当然道,“唯一的计划就是跟着你而已。”
“……”柯昔心想,我就知道。
聂行云的头发太毛人,柯昔脖子有点受不了,他转身直接将人拍起来了:“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书上学到的。”聂行云老实回答。
他垂着眸,刚好能盯着柯昔的唇,他们的身高差好完美,他想。
柯昔没想到这人真是学的,眼神暗了暗:“学这些做什么?”
“它会教我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聂行云说,“你不是想要那样吗?”
“……”
柯昔更加郁闷了。
他想要聂行云属于自己,但不是聂行云去学会演戏。
没有爱的行为什么也不是。
“我只是学得有些慢。”
见柯昔不说话,聂行云又补充道。
柯昔不再贴着洗手台,但聂行云的身形仍然能笼罩着他。
他抿了抿唇,被一直盯着他嘴唇的聂行云看见了。
柯昔的视线变暗,聂行云的吻落至唇边。
轻柔又克制。
柯昔轻轻拍了拍聂行云,很小的力气,但聂行云让他的推拒成功了。
“你不必要学这些。”柯昔说。
他将聂行云留在了卫生间里,离开时手抬了起来,他背对着聂行云,所以聂行云不知道他是不是擦了擦被吻了的唇。
靠近一个人,真的好难。
换做从前,聂行云想要一个人的方式有无数种,把商界的思维转换一下,想要谁生,想要谁死,想要谁留下,对聂行云来说都轻而易举。
这大概是于聂倾林浔之外唯一的一次被动。
柯昔太特殊,聂行云做不到用手段将人禁锢住。
但是要他的床单干,今天大概率也不可能。
年在二月份,大家都还在京大附近停留,没有着急回本家。
柯昔在家画画,刘名一分钟能蹦出六十一条信息,问大家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柯昔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床上的大尾巴陷入思考。
“怎么了?”那人问。
跟自个儿家似的。
“没什么。”柯昔说。
虽然说这的确是聂行云家。
柯昔转回视线,回复了刘名说可以。
话是在群里说的,另外两位没说话,柯昔一直以为是刘名在私聊,结果他答应的下一秒,彭昶一个表情包就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