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媖儿告病没去上课,之后的几天便也都没去,载垕陪了她一天,便被媖儿强行轰去上学了,朱福媛和朱禄媜天天来看媖儿,十分关切,媖儿不愿让她们看出情绪,初时就卧床与她们说话,后来实在是没心情敷衍,便直说自己身子不适想静养,她俩才识趣的不再来打扰,媖儿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皇帝来了几趟,媖儿就让人传话说怕过了病气,硬将他挡在了门外,他早料想媖儿不会见他,可每次来又抱了希望,最后仍是只能站在门外叹着气离开,载垕默默的看着皇帝失魂一般的模样,竟然很能体会他的心情,见到父皇这般他倒不至于幸灾乐祸,可媖儿对皇帝的态度令他欣喜,或许媖儿会痛一时,但总好过两人长久的牵绊,他内心并不计较什么纲常伦理,他只是打心里嫉妒,姐姐是他的 ,姐姐心里怎么可以有比他更重要的人。
长春宫的院子不大,媖儿也不能总呆在屋子里,出来散步的时候,难免就会碰到朵儿,朵儿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了,她是媖儿带回来的,自然将媖儿当成了保护伞,可她越是在身边伺候,媖儿就越不舒服,尤其看着她渐渐隆起的小腹,朵儿只当媖儿的疏离是因为公主高高在上,不屑于她这种低等宫人,于是她在媖儿跟前更加的小心翼翼,她那副模样只有惹来媖儿更大的反感,就好比原配与怀孕的小三,怎么看着都不舒服。
皇帝这些天脾气暴躁了不少,侍候的人整日连大气都不敢出,他将自己关在东暖阁里,只听冯顺来禀报媖儿的一举一动,此时他攥紧了拳头,恨声道:“你去,想法将那孩子拿掉。”
冯顺在宫里多少年,又是皇帝身边得力的人,这点子手段还是有的,只是他有顾虑,便小心的问道:“这事若办了,只怕公主那边……”这事要做了,媖儿能想不到是谁干的吗,所以他有必要提醒皇帝,想想这么做的后果。
皇帝烦躁的拧起眉却也不犹豫的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去办,不要伤那宫女性命便是。”冯顺便领命去安排了。
这点事在他想来并不难,只需买通太医,呵,哪个太医敢违逆皇帝的意思,让他们在朵儿每日服用的药膳里做些手脚便是,这日太医给朵儿诊脉之后便开了调养的方子,不想朵儿喝那药时喝出与平日的汤药味道有异,她早就如惊弓之鸟,一点点不寻常都能联想到有人要害她,于是她怎么都不肯再喝药,媖儿对她的神经质越发反感,可朵儿总说有人要害她,看着又十分可怜,媖儿便要绿萝去小厨房取药渣,再找个医官来一味一味药的捡出来解释功效,想着这样总能消除她的疑虑了吧,这个医官不是开药的那个,他一样一样将药渣挑出来,头晕脑胀的说了半天每味药材的功效,媖儿听的头大,便让他说重点,那医官只得总结说这副药方没问题,都是调理的补药,于孕妇最是温和。
送走太医,媖儿没好气的瞪眼朵儿就走了,心道这女人患了被害妄想症了,算了,怀着孕的女人就不跟她计较了,不想半夜朵儿忽然闹起肚子来,在床上疼的打滚到天明,疼出了一身汗,还见了红,不过好在孩子保住了,媖儿叫来了太医,朵儿却不喝太医开的药,媖儿无奈跟着她折腾了一夜。
朵儿躺在床上不敢动,她生怕一动孩子就没了,媖儿看她没什么事了就想回去休息,朵儿却叫住她道:“公主请留步,再听奴婢说两句话,”媖儿转身疲惫的看着她,朵儿边哭边道:“昨天那碗药奴婢只喝了几口,虽然太医说那药没问题,我却不敢多喝,呜呜……公主,要不是只喝了小半碗,这孩子怕是已经不保了,公主,奴婢现在能相信的只有你了,请公主救救我。”
媖儿听了她的话也陷入沉思,转身吩咐绿萝道:“你去取药渣来,然后出宫去找家医馆,让外面的大夫再给看看,你拿着我的腰牌出宫,就说采买脂粉,这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绿萝领命匆匆去了,媖儿再懒得搭理朵儿,后半夜她跟着折腾都没睡觉,现在她都有些后悔干嘛要带这个朵儿回来,真是自找麻烦。
绿萝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对媖儿道:“公主,这药果然有问题,就出在这归尾与文术上,这两味药单独使用都可佐滋补的方子,可两样一起熬煮,平常的人自可活血通络,于孕妇却是危害极大,喝下去胎儿定然不保,还好朵儿只喝了几口,若都喝了,只怕……”
媖儿霍得站了起来,怒道:“去查,昨日开方子的那个太医,去给我叫过来。”说完了她想了想又摇头道:“算了不用问了,这些太医只怕都不能信了,朵儿有孕又敏感,这事就不要告诉她了,以后需要开方你就去宫外,依症状抓药,每次去不同的医馆,若是非要见了病人才能诊病的便算了,生死有命吧,我们已经尽力,就看她的造化了。”媖儿暗暗攥紧拳头,恨恨的想,你就这么想杀死这个孩子吗,哼,手都伸到我宫里来了,我就偏要保她把孩子生下来。
皇帝气急,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他把冯顺一通臭骂,冯顺跪着大气都不敢出,他也没想到朵儿居然这么警觉,这点事怎么就办得如此费劲,现在媖儿有了防范,再想如法炮制就难了,他正跪在地上琢磨,皇帝已经气急败坏的抛过话来:“冯顺,你再去办,这么点子事再办不好,你也不用来朕跟前当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