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好像躺在白色的病房里,手上还在挂着针,想动动不了,感觉胸脯压得死死的。
原来身上裹满了纱布!
那晚发生的事浮现在脑海,我中弹了,我以为自己死了,看来是被抢救过来了,我没死!
我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努力地搜寻,一张带着刀疤的英俊却疲惫的脸庞映入眼帘。刘一山!没错!是我的好兄弟刘一山!
那张脸庞上的忧伤忽然消失了,变成惊谔,再变成欣喜,最后变成歇斯底里的狂喜:“鸣哥!你醒了?!真的醒了!鸣哥,你知道吗?你困了两天三夜!吓死我们了!”
刘一山的话证明我确实没有死!
“阿飞!你哥醒啦!鸣哥醒啦!”斜着躺在另一张床上的鹤飞被刘一山的大喊声惊醒了,慌了似的过来看我。
“哥!你真醒啦!我还以为你会死去!”泪水从鹤飞眼晴中涌了出来,“哥!你冇死太好啦!我一直不敢告诉爸妈!你要死了,我怎么跟他们交差!”
我无力回应鹤飞,觉得一身散了架似的,提不起神来,只冲他笑笑。感觉笑容都很勉强。但这足够了!足够安慰鹤飞那焦灼而又无助的心。我昏迷多久,他肯定守了多久!还有刘一山,我的好弟弟和好战友!这份等待是多么地折磨人啊!有你们在,我也不能死啊!
我用手指用力摁自己的手指,感觉到痛了,我真没死!我闯过了鬼门关,又回到阳间了!我怎么能甘心就这么死去呢?我还有许多事没做啊!我连婚都还没结啊!
“哥!你饿吗?我去买东西给你呷?”鹤飞问我。
我确实感到肚子饿了,便轻轻点点头。
“阿飞,买点瘦肉皮蛋粥就可以了,医生说这两天要呷流质食物。”刘一山给鹤飞打着招呼。
“鸣哥!你真是八字硬,这样阎王爷都冇办法收走你!医生哇,子弹差三个毫米就打中你的心脏了。打中的话,神仙来了也救不了!真够是你屋里‘家家冷冷’在保佑!”刘一山念着阿弥陀佛,把‘家家冷冷’都搬出来了。
听刘一山说得这么惊险,我也庆幸自己命大!真的是命悬一线!差点就冤里冤枉把命送了!
“鸣哥!那晚我们赶到时,你还抱着那家伙不放,也怪那家伙命该绝了,碰到你够样不怕死的人!他枪里五发子弹,好在先打了三发,要不全打你身上还有命吗?都是生成的!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鸣哥!当时把你抬上岸时,血还在不停地出,我们都吓死了,鹤飞哭个不停,以为你命交待在那了!也算命大,出事的地离粤海医院不远,粤海医院是甲海军医院,水平高,要不在地方医院,估计也救不回了!”
“这两天,陈村长和派出所所长、镇长都来看过你!还有区公安局局长也来了,要医院尽一切力量抢救你!对了,陈村长交待我,你一醒来,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他!他会跟领导再来看你!”
我静静地听着刘一山说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说什么。感觉这一场生死较量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和能量,脑袋完全空了。
如果我就这样死去,父母该多么伤心啊!我真想不明白,当时自己咋就那么不怕死追上去了!人家手里可是拿着枪啊!这份勇气来自哪里?责任吗?血性吗?连现在都想不明白,当时更不用说了!
鹤飞买来了瘦肉粥,他用调羹半调羹半调羹地喂给我呷。真香啊!活着真好!经过差点阴阳两隔的人,才知人间是多么美好啊!
下午,陈村长与派出所周所长,还有白云区公安分局林局长一块过来了。在上次比武赛场上我见过林局长,当时林局长还亲自给我颁过奖,拍过我肩膀呢。
林局长弓下腰对病床上的我说:“小江同志,谢谢你啊!你立了大功啊!我们分局会为你向市局申请嘉奖!”
大功?我没明白!就凭抓到一个持枪的赌徒吗?我不敢问。
林局长又接着说了几句官话,无非是你为广州的社会治安做出了牺牲,你是白云区一万多联防队员的杰出代表,给退伍兵争光添彩什么的,倒也说得合情合理,让我心生感激。说到底,我也是因公受伤,而且这个伤有点重!
临走时,林局长又说:“小江同志!你安心养伤!从今天起,这间病房划为特殊病房,除了医生,没有区局的通行证,任何人都不许出入!周所长,你马上派人二十四小时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