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

元稹 唐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题记

夙影出生的时候，正是人间的第一场雪落下。

当她滑出母体之时，满室飘满了浓郁的梅香，院中的寒梅提前绽放。

“不好！夫人血崩了！”

夙影在呛人的血腥味中睁眼，送她来投胎的冥差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他们手中的锁魂链缠在她生母的肉体上，魂体分离，床上刚分娩完的女子立即咽了气。

冥差道：“夙影仙子，我等任务完成，先行告退。”

那被锁魂链拘着的女子深深地看了夙影一眼，只说了句：“对不起，我的孩子。”就被冥差扯着离开了人界。

“夫人！”

产房里一片混乱，儒质的男子扑到已亡人的身上悲痛万分伤心欲绝的呼喊。

从滑出母体到被放在温水里清洗，夙影一直未出声，稳婆以为她夭折了，低头一看，被婴孩过于清明纯粹的眸子吓了一跳，又疑惑道：“莫不是哑儿？”

男人接过清理完裹在柔软襁褓中的婴儿，当看到女婴那双清明冰冷的眸子时，脸上的悲戚支离破碎，手一松，女婴差点摔在地上。

他将女婴塞回稳婆手里，惊恐的大叫着：“快拿开！拿开！这不是我的孩子！不是！”

那不该是一个婴孩能有的眼神，她分明是个没有情感的怪物！

稳婆轻叹一声，将夙影放到早已准备好的摇篮里，怜悯道：“可怜啊可怜，刚出生就没了母亲又是个哑儿，现在...哎，小娃娃，只能怪你命不好了。”

稳婆将温热的羊奶喂到夙影嘴边，那微膻的汁液流入口中，她不由自主的吞咽下。

神色呆滞的男子瘫坐在椅子上，看着产床上的女子被婢女整理好遗容，蒙上白布。

小院里里外外很快被挂上白布放上灵幡，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喜悦被悲戚取而代之。

夙影的生父跪在灵柩前，面容憔悴神色戚戚，有一下没一下往铜盆里投放纸钱。

从白天到黑夜，灵堂里来了一波又一波吊唁的人，痛哭声阵阵压过男人身前襁褓中婴儿的肚叫声。

一旁的小婢女实在看不下去，弯腰抱起襁褓，给夙影又喂了些温热的羊奶。

已是丑时，烛台上白烛泣泪涟涟，来吊唁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灵堂里更为冷清。

小婢女抱着襁褓中的夙影，对灵柩前长跪不起的男人道：“先生，小姐还没有名字呢，您给她取个名字吧。”

男人迟缓地转头看夙影，滴水未进声音很是沙哑：“就叫夙影。那时我问她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她说喜欢女孩，若真生下了女儿就叫‘夙影’。她说希望我们的女儿能像红梅一样美丽，凌寒盛开，傲骨绝尘，永远鲜艳明媚。”

小婢女点头，轻柔地逗弄夙影：“小姐，你有名字了哦，叫做夙影，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呢。”又对男人道：“先生，您抱抱小姐吧，从出生到现在，您还没好好抱过她呢。”

男人刚要伸手，看到夙影的眸子又缩了回去，别开头继续往铜盆里投放纸钱。

小婢女无奈摇头，将夙影放在男人身前，仔细整理好襁褓不让寒风钻缝隙，让这出生不到两日的婴儿为其生母守灵。

又过了一个时辰，灵堂中只剩下跪在灵柩前的男子，寒风吹得烛光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