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我不爱吃虫制品,yue~”
“支支,你要吃饱饱才好看!”
是以一大一小就这么一逃一追,在大杂院儿里转圈圈,斗蛐蛐似地。
夜深。
鹿衔枝陷入深眠,化成小黄鹅的呆呆缩在她床榻边的小窝里酣睡。
呆呆做了一个梦。梦里全是冰糖蜈蚣,可蜈蚣突然活了,冲破糖层变得巨大无比,随后化作一个威武的黑袍妖灵,追着它跑。
“哇哇。”他突然惊醒过来,一仰头对上一双暗红如血的瞳,三魂丢了七魄。
呆呆眨巴眨巴眼,傻愣愣地。
他从未见过如此强悍威武的妖灵。对方高大的身躯萦绕着的威压,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只妖灵都要慑人。
关键是,对方还是一只美人妖......
身体骤轻,它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封楼聿甩出窗户,落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
没了碍眼的小妖灵,封楼聿走到鹿衔枝床榻旁,垂头凝视着她。
她的头偏向里侧,露出大半白净如玉的侧脸。月华从侧窗照进来,为她本就过分白皙的肤色晕上一层皎洁光泽,整个人看起来安然而无害。
他伸手虚拢住她的脖颈,她颈侧因过瘦而拉出的一条纤美骨线堪堪在手,轻轻用力就能将其彻底折断。
他需要验证一下,验证一下那些属于魇的爱恨悲欢是不是也属于他......
封楼聿捏住她的脸蛋掰正她的脸,凝滞半晌,缓缓俯身靠近她,沉冷的呼吸多出些不易察觉的急促。
即将触及她唇瓣时,他倏然顿住。
当他想要证明的时候,其实足以说明问题。
就像投掷硬币时,硬币停留在半空皆无作用,只有落在手心,还未明确是字面还是花面那一刻,心中才有最佳答案。
镜灵在他神魂觉醒时方告知他真相。她骗他、离开他只是为了顺应因果,助他重铸堕珠。在旖身边,她实则受苦,最终以祭阵换他一生。
他曾陷入误区,想不明白自己喜欢的是装成怀慈的她,还是她。
这两者有本质区别。若她照镜子似的模仿怀慈,那他爱的或许只是镜像,而不是照镜子的人。
可现在,他懂了。
封楼聿迟疑片刻,眼帘半垂,最终还是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凉而轻的吻。一触即离,并不多纠缠。
魇偏爱的,是端庄姝丽、外冷内软的怀慈,而他偏爱的,是坦诚真挚、生机勃勃的鹿衔枝。
他很小的时候,姬婳一直告诫他,情才是这世间最大的谎言。
口口声声说爱孩子的父母能抛弃孩子,字字句句说爱妻子的丈夫能抛弃妻子,如斯,太多太多。
他那时并不将其放在心上,直到他知晓褚玄鸿一直在利用他,而他的母神被一个美人狐妖抛弃早陨。
若不是母神剥离出一个含有狐族血脉的姬婳,他活不了。
他合该对世俗人心生惧,可他并不打算回避感情。
生情自抑,庸人自扰。
对于姬婳各种扭曲的思想,他唯一认同的,就是想要的东西必须想方设法地攥在手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只要结果合意,过程根本不重要。
他不管她说的喜欢与偏爱是真是假,她说了,就必须留在他身边,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就算是死,她也必须死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