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淮青见她眼睛泛着水光,失神地看过来,心中是一片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明明是他要叫她难堪,最后难过的还是他。
也不知在报复谁。
注意到她无意识地皱眉,褚淮青终究还是松开了钳制住她的手,任她斜斜靠在椅背。
鹿衔枝是不会发酒疯的,她一喝醉酒就会睡得沉如死猪。
此时她脑袋软软地耷拉着,显然是快要躺下了。
褚淮青走到她面前。
从上至下的角度,他能清晰地看到她后颈暴露在貂裘外的痕迹。
红中带着青紫。
饶是他从未对鹿衔枝有过除牵手以外的亲密之举,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颤,无声无息。
宛如入了魔怔,他轻轻摩挲着那片咬痕,力道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至结痂的小疤碎出殷红,晕染在颈边白绒。
褚淮青眼中一片清明。
纵使他很清楚从旁处传来的,愈演愈烈的呻.吟声代表着什么。
真下贱。
他如是想着,也不知在指谁。
分明知道封楼聿在挑衅他,可他还是如他所愿地入了心,乱了分寸。
真下贱。
甚至方才有一瞬间,他想俯身在她肩颈间留下一片属于他的痕迹,留下远比那更多更深的痕迹,叫封楼聿看看。
这样的想法,真下贱。
她早就不是他什么人了……
嘭——
“你不能进去!”
伴随着两道响声,门应声破开,旋即是周围男男女女的尖叫谩骂声。
“你有病啊!”
几个意犹未尽地男女随意理好衣服,跑出来指着封楼聿的鼻子骂。
“滚。”
少年淡淡一言,眼神如凌迟人的尖刀,阴戾得叫人背脊生寒,腿脚打颤。
他两手染血,显然是已经动过手。
一众人不敢造次,带着骂骂咧咧的嘴型无声散开。
褚淮青对这异动恍若未闻。他一把横抱起鹿衔枝,往外走。
“把她给我。”封楼聿残冷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褚淮青身上,眼眶却猩红如恶狼。
他的东西,就算要亡,也只能死于他手。容不得旁人胁迫。
褚淮青何曾见过这样的封楼聿?
他印象中这个弟弟总是沉默不语,冷得比寒冰还刺人。是他如何善待也靠近不了分毫的荆棘。
也不知到底出于什么心理,许是胜负欲作祟,理智来不及权衡,他脱口而出。
“你还有力气抱枝枝吗?”
被废之人,将死之人,也配跟他宣誓主权?
若是鹿衔枝成了他一生心魔,待封楼聿死后,没了婚事束缚,他留她在身边又何妨?
“你找死。”封楼聿已然怒极。
约她来这种肮脏不堪的花柳之地,还逼她喝酒。是个男人都知道他想做什么。
鹿衔枝等了多久,封楼聿就在楼下站了多久。这些事自然是藏在阴影里的小鬼告诉他的。
“别,别闹。”
鹿衔枝跟条滑溜的鲫鱼一样,突然剧烈地动弹起来。
褚淮青一个没注意,叫她硬生生弹开,砸在地上。
砰——
“哎呦。”
她搞出来的动静中止了周遭剑拔弩张的气氛。
鹿衔枝眯着眼,仰起头,环顾四周。
无数个头在她身边转圈圈,让她突然想起刚听来的悬案。
吓得她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