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心里都提着一口气。
若禁军进来把梁敬忠带走,那今日便不会再有人敢上前弹劾揭发了。
这也预示着杨裕控制了禁军。
然而,杨裕自信满满的手挥落下后,门外并于任何动静。
他登时心中一惊,一颗心猛然提了上来。
只听成文帝道:“朕倒是很好奇,梁爱卿究竟有什么要紧事非要扰了朕的长春宴,诸位也不妨听一听,若他是无病呻吟,大惊小怪的话,那杨相再处罚他也不迟。”
这话落下,云承第一个勾了勾唇角。看向杨裕的眼神闪过一抹狠唳,他明白,成文帝对杨裕也起了杀心,既然成文帝要整治杨裕,那今晚他是插翅难逃了。
于是神情自若的享用起了面前的美食。
骆君鹤和薛时玮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相互交换了个眼神。
“梁爱卿,说说吧,你究竟有什么事非要在长春宴上启奏?”成文帝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做好了梁敬忠奏报的准备。
梁敬忠依旧跪着,一脸肃穆的回道:“启禀陛下,微臣要弹劾当朝一品宰相杨裕,他任宰相的十多年里,无视大岐例律,结党营私,卖官鬻爵,中饱私囊,贪污北境军饷挪为私用,私吞北境赈灾钱粮,以致北境发生暴动,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大胆梁敬忠——”杨裕强抑着心里的惊慌,给成文帝叩首辩解,“陛下,冤枉啊,梁敬忠他满口胡言,微臣一心为陛下,为大岐,从未有过半分私心。定是这梁敬忠公报私仇,微臣年前提拔了户部侍郎,梁敬忠没有在其中,一定是他公报私仇,恶意栽赃,还请陛下明察。”杨裕再次躬身贴地叩首。
“我恶意栽赃?杨裕,公道自在人心,你真以为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吗?你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梁敬忠对着杨裕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一番话后,转而又面朝成文帝,道: “陛下若不信的话,郭老将军之孙郭淮安小将军此刻正候在殿外,陛下可传郭小将军前来问话。另外,微臣的手中有杨相这些年贪污公款和私吞公粮的证据,白纸黑字,上面均有杨相的签名为证。”
成文帝给梁福康递了个眼色,并同意传郭淮安进殿。
梁福康急忙下台阶取折子和证据,并扬声道:“宣郭淮安——”
杨裕的脸越来越难看,狠狠地看着梁敬忠,一副“惹我者必死”的神色。
他千防万防,怎么就漏掉了这么一个人?
骆君鹤看云承无心看戏,自顾用着美食,细嚼慢咽的样子还真是令他赏心悦目。
看他吃的那么香,骆君鹤都忍不住拿起筷子尝了几口。
很一般啊,还不如徽州一品香的厨子做的菜好吃,这云承是真饿了,还是真觉得这菜好吃?
旋即又想了想,他被困岐州城多年,上哪品尝天下间的美食呢?
以后吧,骆君鹤在心里想着,以后定要带他尝尽这天下间的美味。
郭淮安是披麻戴孝进殿的,众人心中皆是一惊,这才想起几日前郭老将军在镇压暴乱中殉职。
郭淮安的出现让杨裕恨不得立刻上去掐死他,这样他便不会再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了。
可他此刻能杀谁?禁军竟然不听他的使唤了,昨晚上他明明亲自吩咐了禁军统领,若今日朝中有异动,便听他手势和号令的。
是刚刚没有看到吗?还是这禁军已经不听他的话了。
一股凉意由身后袭来,杨裕只觉得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万丈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