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河上的未名小岛,若不是从麒麟山上眺望,根本看不到这座小岛。它就像被这个世间孤立,甚至遗忘般,似乎根本不存在这世间上。
云承和东方珏赶到这里的时候,岛上的梅花还没开败。
岛上因为常年荒芜,无人居住,四下长满了杂草。
首阳带着溪风十二部的三个兄弟满岛找着骆君鹤,夕阳落下,夜幕降临,几个人纷纷点燃了火把。
终于,在岛中央一个破旧不堪的木屋里,云承看到了一个酩酊大醉的消瘦人影,借着火把的光亮,人影旁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好多个酒坛。
火把的光,让如化作了石雕的人影立即有了激烈的反应,他神情恍惚,身体止不住往后缩着,一抹恐惧爬上脸颊。
“别、别点火,快灭了它……”
首阳这才想起少主从他进入溪风别院后就害怕火,尤其是夜里的火,旋即拉着兄弟三人把火把丢出去熄灭了。
云承神色一滞,试着向前走了几步,并屏退了所有人。
清冷的月光洒在骆君鹤那张颓废憔悴不堪的脸上,他看着云承走向他,如梦似幻般。
云承蹲下,从他手里拿过酒坛,放在地上,温和的声音问:“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我玩起捉迷藏的游戏了?”
骆君鹤试着抬起手去触摸云承的脸颊,说: “小六,你……真的是你么……我以为……我在做梦……”
云承反握着他的手,说:“那就好好摸摸看,是不是在做梦。”
骆君鹤喃喃道:“若是一场梦就好了,醒来后我还是那个衣食无忧的京城世子爷,而你也不用在我离开的这些年遭那么多罪。”
云承的心剧颤了一下,旋即紧紧地抱住了他,就如同小时候他被人欺负,阿轩也在无数个黑夜里紧紧地抱着他那般。
也许是有了温暖和依赖,骆君鹤的头埋在云承的颈窝,长长的睫毛下是一片湿漉漉,“小六,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小六,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这么多年,我过的有多荒唐,我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什么自出生起就达到了别人一辈子努力都到不了的高峰,母亲是骁勇善战的女将军王,带领数万将士横扫北狄,甚至打的熠国也节节败退。父亲是中原第一富商,温润如玉。是岐国的摇钱树,成文帝推行新政都需要他支持。
可就是这么一个令无数人羡慕的世子爷,早在十二年前的那场大火中焚尽了一切。
“小六,你知道吗?我的义父不愿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愿我一生都背负着血海深仇。所以这些年,他带我游历江湖,用世间美好的一面来感染我,教我如何做一个真正的江湖人。他不反对我报仇,可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杀了那些人,长公主府就能一切如初了吗?我的父亲母亲就能死而复生吗?
不能。所以义父让我用江湖手段,只杀了那些逼我父母死的人就行了。我照做了,可结果呢?”骆君鹤突然全身哆嗦,抖得如深秋的一片枯叶,“那些人只不过是当年参与我家灭门的小喽啰,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小六……我荒唐的一生,竟然活成了个傻子……我信心满满的以为杀了最后一个人,多年的重担就卸下了,可是……可是……”
“小六,庙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太可怕了,要不我带你走吧……我们离开这机关算尽波澜诡谲的地方。我……我也不报仇了……你也别再玩弄那些权术和手段了……这个小岛很好……你看这里多安静,没人打扰我们,还有你喜欢的梅花,我们就在这里生活好不好?虽然我知道你很聪明,一般人玩不过你,可……可我还是会害怕呀……想当年我的母亲也如你一般精明善谋,还不一样被……”骆君鹤顿了顿,他实在不愿意说出那两个残忍的字。
“小六,原来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报完仇便带你离开……我们仗剑天涯,诗酒江湖,去过自己潇洒快活的日子,好不好?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