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总是漫长的,尤其是杨雄这种本就有些胆小的人,在提心吊胆之中,更是觉得度日如年,谁曾想那些番兵因为才打了胜仗的关系,一个个都是兴高采烈的,哪里会去注意他,让他空自担心一场。
北地的夜永远是深邃而寒冷,哪怕是久居北地的契丹人到了深夜,也是招架不住,杨雄朝着双手呵了口气,使劲地搓了搓手掌,又跺了跺脚,低声说了一句,“这鬼地方,可真够冷的,来了那么久,还是没法习惯,真不知道唐王怎么会看中这块地方”
杨雄嘟囔的声音虽轻,但还是分毫不差地落入了那些军士的耳中,不由得怒目而视,石秀见状,心中暗怪杨雄口无遮拦的同时,连忙打着圆场,“这天气是够冷的,我这兄长平素便是有些怕冷,众位莫怪,”见众军士面色稍霁,石秀面色一肃,“人都到齐了吗?”
那些军士彼此看了看,面上均是露出难过之色,石秀见了,哪里会不知有人死在了战场之上,没有能够来到儒州,当下伸手将众军士揽到一起,“兄弟们都是为了救得宣赞将军,为了打下儒州而死,我们绝不能让他们白死,一定要救出宣将军,助唐将军他们拿下这儒州!”
“石秀兄弟,你就说该怎么做吧,唐斌将军有言在先,让我们一切都听你的!”
“好!既然这样,我们便”石秀便是低声地安排了起来,众军士听罢,尽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唯独杨雄听见要他带人去打开城门时,不由一愕,正想要开口说话时,不想见到石秀那认真而信任的目光,以及众军士略带鄙夷的眼神时,诛杀潘巧云与裴如海时的血性“轰”地一下,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上,“干了!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天牢是一个让人闻之色变的地方,那些番兵看起来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但是真叫他们去天牢值守,一个个地都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用他们的话来说,老是听见里面传出的惨叫声和那些阴森森的瘆人的声音,只怕早晚一天会想不开自我了结。
如今听着时不时地从中传出的鞭打声,以及在不忿中夹杂着不屈的吼叫声,守在牢外的两名番兵只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掉在冰窟中一般,忍不住在那里瑟瑟发抖。
“太瘆人了!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老子早晚有一天会死在这!”
“谁说不是啊!怕是你没死我就先死了!”
“既然你们那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吧!”就在那两名番兵讨论谁先死时,一个声音不适时宜的响了起来。
“好啊!快些成全我们吧!哎哟”一名番兵想也没想,顺口便回答了起来,只是不容他说完,另一名番兵一拳砸在他头上,手中长枪四下乱打,口中大叫道:“什么人,赶紧给老子站出来,老子已经看见你了!”
只是并没有人答应他,答应他的却是两道破空之声,似这等番兵哪里想到这会是什么声音,待到喉间传来剧痛之际,却是已经晚了,只能无力地倒在一旁。
石秀面无表情地从暗处闪了出来,在身后军士的注视下,伸手从尸体上摸出钥匙,打开牢门当先走了进去,那些军士见了,亦是跟在他的身后鱼贯而入。
天牢中环境的恶劣,是所有人早就有心理准备的,饶是如此,眼前所呈现出的景象,还是大大地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皮鞭、木驴、重枷、钻凿、扯皮链、还有许多他们叫不出名号的刑具,这些刑具形态各异,但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血迹斑斑,像是在与他们诉说它们往日的“丰功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