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看着竹桥边喂鱼的小姐,酝酿了一肚子话,不知道说哪句。
那日皇后与四皇子夜探御花园,重伤濒死时回来,她已然大惊。
没想到皇后与四皇子去了一次京城,回来时连性别都变了。
在宫里待久了,红袖对怪事逐渐习以为常,不管是看到龙出没,夏天下冰雹,还是小公公穿女装,不再大惊小怪。
但是小姐这几日像发了瘟的鸡一样蔫头蔫脑,她很不习惯。
“小……”
开口前,她张望了下四周,确定无人打扰,绕到小姐身旁。
“你记不记得,我们在榆州老家时,王府池塘里……”
“启禀殿下,廉公公求见。”
小太监突然闯入报事。
不出所料,每次她提及王府池塘立即会被人打断。
红袖无奈地与竹桥旁的小白鲤鱼对望一眼,搀扶起皇后,去见廉公公。
廉公公来到竹桥前见礼,他身后的小太监托着一匣衣服与头面。
“过几日是醉花宴,皇上希望殿下届时参加。”
“醉花宴是什么?”
关翎小声问宁则。
“每年六月末,后宫诸位佳丽会在玄鹿苑举行醉花宴,祭祀莲神。这一日得皇上欢心者,能得到莲花簪,晚上承受雨露恩泽。”
皇后一听,脸险些耷拉到地面。
“有劳廉公公回复皇上,本宫浑身酸痛,四肢无力,头晕想吐,恐身染重疾,不想参加。”
醉花宴是每年例行的宫宴,不像端午、七夕与中元一样要求后宫嫔妃必须赴会,但实际上北六宫与南苑夫人无论对彩头感不感兴趣,仍依情理全体前往。
皇上没有派跑腿公公来通知,特意命他前来是为什么,看见皇后的表情后,廉公公明白了几分。
“陛下数日未见殿下,甚为想念,故此希望殿下务必赴宴。”
由天宝街回来后,皇上与以前一样没来过行云殿。
宁则每日三次派人向皇上密报皇后的情况。
这与亲自见到皇后毕竟不同。
带来的影响是,皇上在御书房训左大人的时间越来越长。
因此,哪怕明知道皇后讨厌看到一群妃子聚在一起讨好皇上,廉公公、宁则、御医与左大人仍然发自内心希望她出席。
“小姐,榆州的事尚且未定,现在不能得罪皇上啊!”
红袖也贴在皇后耳旁敲边鼓。
终日待在行云殿一蹶不振,就像被王慕晖说中了心事。
关翎确实沮丧不假,可她不觉得自己仅仅因为痴心落空就急着寻死。
一切与她所想不同又如何?
重新再订计划就是。
“去就去,邹夫人暗算我的仇没报呢。”
“对呀,小姐,给她点颜色看看!”
皇后重新振作,廉公公松了口气,至于她说了什么,当作没听见。
几日时间很快过去,到了醉花宴这一天。
皇上命人送来的衣服,与皇后那日穿去天宝街的纱衣很像,也是素底松鹤祥云的图案。送来的花钗亦为松鹤祥云,一眼可知是命少府赶工打造。
关翎好奇他为何要送这套衣服来,待皇上亲自来行云殿接她时,终于咂摸出了味儿。
宏明穿了与鹤公子几乎一样的绣袍。
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再穿相似的衣服,皇上看上去与鹤公子简直是同一人。
宏明老远看到了她脖颈的伤口。
被冶泉子勒出的皮肉伤,无需一直包裹细布。
方隔了几日,那几道细线仍旧清晰。
皇后手臂上的夹板没有除去,手臂上的刀伤用裹布包了起来。
纵使没有再去看她后背与前胸的伤口,这副躯体也是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