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御书房灯火通明。

大殿内的宫人已经被全部遣散，就连小李公公都不知被打发去了哪里，皇后正坐在靖康帝身边若有所思的盯着门外的禁军。

李长深奉旨前来，看见这一幕就知道一定又有大事发生，他垂眸敛目，躬身行礼，“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靖康帝从奏折之中缓缓抬起头，招了招手道：“太子，你过来！”

与此同时，皇后对门口不轻不重的道：“武衡，关门！”

待殿门彻底关闭，靖康帝才把秦眀渊的密信递到李长深面前。

一目十行的看完，李长深眉头紧锁。

薛棠的手被打断了？

怎么可能？

秦眀渊的身手加上秦川的助力，他们不可能护不住薛棠，而且薛棠那么邪门，比东夷细作的借尸还魂还邪乎，根本不可能败给韦家的人才对。

秦眀渊这借口找的太随便了。

父皇深夜叫他来，不会是恼了秦眀渊吧？

秦眀渊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父皇之前一直说，大靖有了秦家军才能海晏河清，切不能让父皇因一时冲动而做出什么伤害君臣和睦的事来……

他偷偷看向皇后，想从皇后的表情里看看他父皇到底是什么态度，可是他看见的却是皇后一脸平静。

靖康帝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等了一会儿，见他沉着冷静的在思考什么，这才悠悠开口，道：“薛棠这般推脱，证明朕问的事，她并不急着回复。但如果事关大靖国运，她不可能不急，所以她不急就证明墨白与国运无关，既然无关，那就不是皇家血脉，而薛棠此时不揭晓谜底一定是担心朕会杀了墨白，所以种种推论都指向一个原因，那就是墨白还不能死，还有用。”

不是恼了秦眀渊就好。李长深心下大大松了一口气，问道：“父皇打算如何处置墨白？”

靖康帝眸光幽深的盯着李长深，反问道：“你觉得呢？”

李长深思忖了片刻，淡道：“既然薛棠觉得有用，那就将人放了，刚好看看墨白出来之后会如何。薛棠远在东海，她如果觉得墨白有用，恐怕华山与东夷的事情墨白才是破局的关键……”

“这件事你交代人去办，不要放的太刻意，要弄出是墨白逃跑的假象。”靖康帝心中满意李长深的说法，面上却不显，意味深长的道。

秦川所说的暗夜盟不仅邪门，当年韦君知不知吃了什么药爆发力极强才拿下了大靖武林盟主之位，而且暗夜盟还隐藏的那么深，是令他最头疼的暗处势力，如果能够通过墨白这条线把暗夜盟连根拔起，岂不快哉！

弄成逃跑的假象，就算将来有什么塌天大祸，大家也不会说是因为他们妇人之仁把人放了遭了反噬，只会说墨白太狡诈。李长深当然知道自家父皇的盘算，除了应“是！”他多一句话都没说。

对于靖康帝当着皇后的面说私生子的事，李长深见惯不怪。据他所知，这件事还是他母后教唆的。

“好了，去吧！”打发走李长深，靖康帝古怪的看了皇后一眼，悠悠一叹。哎，当年要不是他们夫妻在梦中恍惚去了神殿，也不会有墨白冒充他儿子这件事了。

靖康帝只是心下嘀咕，皇后却说出了口，“当年要不是你我二人误打误撞有了那么一番经历，你也不会凭空多出一个儿子，而且还不知道儿子长什么样。”

靖康帝和皇后一起望着门口，思绪飘远：

那年虽然各国暂时停战，可频频天降异象，大靖不是天降神石，暴雨频发，就是地龙翻身，天火烧毁大片的森林，东夷还出现过漫天红云，像是将整个东夷都罩在了红色的鬼雾之内，电闪雷鸣，东夷的海上突然出现爆炸声，接着一座小岛凭空消失……整整两年民不聊生。

当时靖康帝还是一个不受待见的王爷，安排好了秦川去帮着豢养私兵之后，他就闭门不出，对外面的天灾人祸视而不见。

一个烦闷的夏夜，睡梦中，他跟武云锦去到了一处神奇的宫殿。

宫殿内一尘不染，大殿的正上方点着奇怪的灯，很亮很亮，比夜明珠海还亮，那里很空旷，只有大殿中央飘着一个白色的人影。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紧身衣的年轻姑娘，梳着齐肩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