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主人的命令,管家自然不敢有所违背,可怜他到了这把年纪竟还得像年轻小厮一般被指使的团团转。只见他哼哧哼哧地又快步离开,心里头也感叹顾汐芸这位惹事精实在不可小觑,总能在意想不到之时给侯爷来一闷棍。
正应了那句,高门显赫又如何,溺子好比杀子,真要从内里败起来,不过三两日光景罢了。
王府的马车在街道上缓缓行进,车厢内裴垣正闭目养神,位于他右手旁的霍坤倒是正襟危坐着。
“霍坤。”晋王倏地出声道。
霍坤立马恭敬应道:“属下在,王爷有何吩咐?”
晋王睁开双目,余光扫到腰间的安神香囊。此物是洛音今晨早早起来亲手给自己系上的,说是这些天见裴垣忙于公务,忧心他的身子,洛音不想假借他人之手,亲力亲为地缝制出这个香囊,还贴心地请教了府医,根据裴垣的脉案配了些安神的药材放入内里。
男子眼底的柔光一闪而过,便抬眸看向耐心等候自己命令的霍坤,开口说道:“今夜稍晚时分,你亲自带人再去一趟威远侯府,仔细盯着顾青山的一举一动,前头本王手里的鱼饵已经洒下,上钩与否,自有分晓。”
霍坤低头应他:“是,属下遵命!”外头的王府车夫熟练地驭马前行,马车稳当得很,裴垣便又靠回身后的软垫,只不过心里一直记挂着洛音和孩子。
“冰糖葫芦,好吃新鲜的冰糖葫芦!”正巧这时,他透过车窗听见了外头小贩努力叫卖的吆喝,裴垣点了点手边的案几吩咐道:“霍坤,你现在让车夫靠边停个车,去买几串冰糖葫芦,我们一并带回府去。”
闻弦歌而知雅意,霍坤自然懂得主子的用意。他也是个利落人,不再过多废话,立刻出手敲敲车门示意,待门一开就找车夫商量去了。
天边悬着一轮落日,威远侯府内,青玥适才给顾汐芸换好药,这会儿出了屋门走到廊下,正要将盘子里换下来的纱布给处理干净。
“侯爷,您慢点儿!小心脚下!”管家焦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青玥抬起头一瞧,只见威远侯怒气冲冲地往她这边走来,手中还拿着个什么东西,她下意识地眯起眼,还是有些看不真切。
这不没一会儿人就到了跟前,“见过侯爷,您”青玥态度恭敬地朝他行礼,嘴边剩余的话还未说完全,顾青山便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快速地穿过,丝毫没有理会她。更确切点来说就是眼里没她这个人,青玥心里隐约觉得缘由是白日里二夫人受伤一事被侯爷知晓了。
管家年纪大了腿脚不太利索,他喘着粗气跟了过来,见到廊下的青玥,赶忙挥手致意道:“快!你快,快去屋里瞧瞧,等会儿怕是要闹起来!”
闻言,青玥放下手中的提盒,转身顺手拽起裙摆就往顾汐芸的房中冲去。
屋内弥漫着安神香的气味,顾汐芸侧躺在床榻上,微闭着双眼渐渐迷糊了些。突然她感受到了一股寒凉之意直扑自己的面中而来。
女子没好气地睁开眼,眼底略带薄怒,当她正要翻身坐起之际,啪的一声巴掌,彻底打醒了顾汐芸不甚清明的精神头。
“父亲!您发了疯病不成?”顾汐芸捂着被掌掴的侧脸,感受着指间的湿意,咬牙说道,“兴师问罪也不必泼女儿一脸凉水吧!”
顾青山怒极反笑:“你这孽障倒也心里有数,来,你且讲讲我来一趟是作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