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芙鸳蹙眉抬眼,与墨衍毫无征兆地对了一眼。
他面色平淡,眸间依旧凉薄,陆芙鸳也依旧被寒了一遭。
她先是不解,却骤然精光乍闪,脑中念起昨晚那一句:“不许。”
这...
他到底记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喝醉都干了些什么啊?
想不清,干脆不想,更不知道为什么不许她传语,但陆芙鸳瞧着他那双眸子,莫名脱口就怂道:
“呵呵...不传,不传。”
陆芙鸳又是听白榆怀强聒不舍一遭,穷极无聊地撑着头瞥了被唠叨之人一眼,瞧他状如老僧入定置若禅境岿然不动,又打心底给他抱以老拳。
百无聊赖间,陆芙鸳的心思终于成功的脱离了白榆怀的碎语汪洋神游天外,好一半晌,她忽觉梁上有些动静。
她蓦一抬头,一片空空落落,方欲低首,忽见一火红的衣料边角,就是一个裁边,都透着十足的贵气。
一瞧便知是火灵的门服。
她神思一动,脑中闪过火獧的两颗虎牙。
一喜掀上眉梢,虽是只见过一面,但身处碎语汪洋的情况下,火獧可比里头这两人要好玩多了。
她登时拍案起身,捂肚子喊疼,趔趄几下,跌跌撞撞踉踉跄跄,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不消须臾便立身门外。
“火獧!”
瞧着檐上这张朝气过头的少年英隽面容,陆芙鸳即刻压低了声音喝出,真真如见了泽世救星。
火獧似是未料到她如此自来熟,二颗虎牙僵在唇边,本以为自己要说好一阵子人家才愿意理他,趴在檐上愣了好一半晌。
“下来啊!”
待回神,火獧身形一跃,火灵独有的暗红火纹靴令他似踏着两团幽幽的鬼火点地,瞧得陆芙鸳一手击掌连连称好,给足了面子。
火獧忙从收得极紧的滚金边袖口掏出几片山楂片,往陆芙鸳手边一扔,道:“我舅舅他们今天可能要走了,我也得被带着走,约好了的,我带你去看看那个姐姐。”
陆芙鸳一掌拍在嘴边尽数往嘴里塞,含糊道:
“好啊,我还以为你瞎说的。”
火獧即刻面现怒色,朗声道:
“什么!?我干嘛瞎说啊?!”
陆芙鸳差点忘了他的性子,被喝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回头瞧了眼清室的窗棂,忙将他拉着步去庭外,山楂片也一通乱吞,反而被噎得话也含含糊糊:
“我去!这不是朋友间的礼语吗,我、呃...我还以为你随口说来的!”
火獧被她风风火火的步子拉得差点一个磕绊,脱口欲喝,但听到‘朋友’二字,却是步子一顿。
陆芙鸳见他愣神,直搡他:
“走啊!你有个舅舅管你读书,我也有个!不走我也被抓去背什么训诫了!真是全是榆木脑袋!”
二人又是风风火火地步了好一段路,瞧着那古雅庭院远了,陆芙鸳才扶着一颗三人环抱的歪脖子老树直喘着气,方欲有言,却闻火獧语里敛了欣喜,却含了几分忐忑的试探道:
“你真把我当朋友了?”
陆芙鸳随口吼到:“是啊!”
喘了好一阵子气,她又一拍脑袋:
“你这性子真是的!没跟你说两句话我都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