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芳将载云榭留给二人。
云乐舒没心情暌违的故友寒暄,单刀直入问道,“先生,我只问你一句,请你如实相告......那珠子上的刻字,是真是假?”
周边已无第三人,君亦止向她靠近一步,又近乡情怯般滞住了脚步,一片热忱沉沉压在胸口。
“是真的。”他平复心情,点头回应。
“......若他活着,为什么图璧要改朝换代?又为什么连新帝登基这样的事情你和王妃都瞒着我?”她一气急便感胸闷,脸色立即泛白,气息都紊乱起来。
君亦止伸手过来扶她,“反切注音,还不能让你相信么?”
云乐舒一惊。
素来礼数周全的人今日却不顾男女之防,不遵主仆之别,如此贸然地触碰她。
她拨开他的手,眸底疑色更深,“反切注音之法并不是我和他的专属,懂的人大有人在。”
“外面的传闻皆是图璧故意放出用以迷惑岳暻,当年有你给的辟毒珠护身,又及时得了解药,他不仅无病无灾,还康健有余,诈死是为了离你更近一些,你若是不信,这把琴可以一证......”
君亦止声音已然哽咽,看着她迟滞地咀嚼自己说过的每个字眼,既不敢相信又竭力在他脸上探寻,企图得到佐证的模样,心痛得快要碎了。
他折身到琴台前,衣袂飒飒飞起,一双骨节疏劲的手轻扣琴弦,弦弦若泫然涕下,谱出一段遥远却熟悉的琴音。
“君伯尧没有死,他只是换了一副容貌站在你面前,他,一直都在你身边。”
他终于显露出了他的真声。
顷刻之间,山崩海啸,天摇地动,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遁入虚无。
明明见过无数面,和眼前人的这一面,却仿佛越过了霄汉云天,跨过了千沟万壑,带着一种千山万水的经年之感,来演绎当下的一幕“重逢”。
从最初的错认到后来再无他念,戚荀这个人一次次站在她面前,她已经做到了波澜不惊,现在他却说,他是君伯尧......
一个远在天边,一个她本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的男人。
她下意识地笑,眼睛里的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然后便抽噎着越哭越凶。
某些他刻意为之的巧思此刻才慢慢浮上水面,荡漾在她沉寂的心波上。
戚荀......
原来是“寻妻”......
她竟没能听懂他的暗语。
君亦止知道她已经接受了这个晚来的真相,在她面前俯下身,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微皱的面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