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点吧,你们就吃一点吧。”
“小兄弟,你还在流血啊,快停下,我给你包扎下伤口,别走了。”
“破军府的儿郎们呐,停下来歇歇脚吧,这三年,你们都辛苦了~”
铁焰军从黄泉口撤军,一路向长安进发。
九幽一战,铁焰军阵亡五万,剩余几乎人人带伤。
外加九幽那压抑恐怖的血月氛围,早已将他们的精神摧残的体无完肤。
沿途遇到的百姓,无不乞求他们能留下来歇个脚,吃碗热汤面。
因为这支铁骨铮铮的军队,打赢了一场根本不可能胜利的战役,他们为此感到万分的骄傲。
然而,铁焰军却是没有片刻停留,机械一般的向长安蹒跚进发。
他们脸上有的只是肉眼可见的疲态,丝毫没有得胜者的骄傲和喜悦。
沈昭裹着棉毯,坐在颠簸的马车里,透过车窗,茫然地望着街道两侧欢呼的百姓。
自从黄泉口撤军后,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什么表情,平静地如同一滩死水,再也起不了丝毫波澜。
大军穿梭过拥挤的人流,向着繁华的长安城缓缓行去。
……
“老大,沈哥哥!”
苏云缨看着画面中沈昭如同死人一样凄凉的表情,感觉心都要碎了。
为什么,他这么好的一个人,会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真的,他实在太苦了。
虞汐颜静静凝视着沈昭,此刻的她心痛的也是难以自已。
多好男人,多好的丈夫,自己为什么就从来没有好好珍惜过一次?
二女这次罕见的没有发生争吵,继续静静看着昆仑镜画面转变。
……
长安,皇极殿内。
虞汐颜今日大摆宴席,庆祝胤天皇朝和九幽的结盟。
对,你没看错,是为和九幽结盟才设的宴,并不是为凯旋的铁焰军将士而设。
九幽一战,轰动天下,九界为之震动。
各界邦国纷纷派遣使臣涌向长安表贺,除此之外,各域玄门也齐齐向女帝虞汐颜臣服。
胤天皇朝迎来了最鼎盛,最辉煌的时期。
目睹万国来朝的盛世景象,虞汐颜龙颜大悦,大摆皇宴,热情款待这些交好的邦国宗门。
不过这一次,也许是出于对沈昭这三年来不闻不问愧疚,特意也为他设了席位。
然而,沈昭迟迟未曾出现,他的席位直到宴席开始,都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对此,虞汐颜也没太过在意,直接宣布宴会开始,亲自与满朝文武和各界使臣举杯同庆这一辉煌神圣的时刻。
就在皇极殿内一片海晏升平之际,沈昭的铁焰军却驻足在长安城外许久。
此时刚好冬季,鹅毛般的大雪将大地覆盖在一片白皑皑的霜色奇景之中。
“沈帅,实在抱歉,铁焰军不得入城。”
守门的将士拦住了铁焰军,一脸为难地说道。
“不是陛下要我等回京复命么?为何不让进城?”
“陛下口谕,只宣沈帅一人入宫,其余将士暂时在城外安营,择日加以封赏。”
沈昭闻言皱眉,眼睛微微一眯,大帝感应尽展。
随即,他冷笑一声:“宫内可是在为将士设庆功宴?”
“这,并不是,而是陛下庆祝成为九幽宗主国,设宴款待各国前来道贺的使臣和玄门宗师。”
“好,我知道了。”
说罢,直接转身就走。
“沈帅,你要去哪里?陛下还在宫中等您啊。”
“回去转告陛下,就说我身体抱恙,先回破军府了。”
“沈帅,这样怕是不妥啊!”
然而沈昭不再理会守门卫的话,径直钻入了车厢。
“沈帅。”
“回破军府!”
沈昭一声令下,铁焰军将士丝毫没有停留,齐齐开拔向破军府行去。
场景一转,破军府内。
沈昭正在专心的磨刻一面石碑,在他面前,已陈列着上千座刻着此次战死在九幽的将士碑文。
“沈昭!”
忽然一声威严呵斥,从他身后传来。
沈昭凿石碑的手不由一停,但旋即又开始自顾自敲打起来。
虞汐颜满脸怒容,径直走到他身边。
“见到朕,为何不出来迎驾?”
面对质问,沈昭继续保持沉默,依旧专心致志的将阵亡将士的名字刻到石碑上。
这个举动让虞汐颜不由一愣,因为从前的沈昭无论任时候,只要自己出现,都会表现的十分恭敬从容。
但现在,他却连抬眼看一眼自己的欲望都没有?
这让虞汐颜不由恼怒异常,一把将他手里的錾子甩飞。
“你搞这些破玩意儿干什么,朕问你,昨日宴会,你为何不进宫面见朕?回答朕!”
沈昭看都没看她一眼,默不作声地捡起被打落的錾子,继续在石碑上印刻已故忠烈的名字。
“说话啊,怎么?是不是觉得自己击败了九幽,就能居功自傲,连朕也可以不放在眼里了?”
“沈昭,朕告诉你,你的一切都是朕给的,朕随时可以收回这一切,你听明白了没有?”
沈昭根本没理会虞汐颜的话,神情冷酷的如同一尊冰雕,重重凿出最后一下石碑,将刻有“秦陵”字样的碑文小心翼翼放入碑群正中。
就在虞汐颜还要说话时,沈昭却忽然递过来一根燃香。
“陛下,为这些战死异国的英烈,上炷香吧,愿他们的亡魂能够早日得到安歇。”
虞汐颜一怔,未等她反应过来,手里已经握着那根燃香。
沈昭默默走到碑文前,将燃香举过头顶,向这些为国牺牲的英烈躬身致意。
“沈昭!”
虞汐颜一把丢掉手中燃香,顿时冲上前一把拉住沈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