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他说的都是真的么?”屋内,南晨的话让少女云致湿红了眼眶,连忙追问。
“本来我的确是打算瞒着你的”,老人深深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南晨,“小哥说的全都不错,人老了,总是想着叶落要归根,我没有勇气带着云致再去过漂泊的生活,也很怕万一死在路途,她这么小一个孩子若是再落入坏人手里,那该怎么办。”
“他父母都曾是这镇上出名的修士,可那又如何,遇上令人嫉恨之事,逞一刀之快,最后落得什么下场!”老人言语有些激动,“我也知道云致这丫头天资极高,可成为修士,只会为她带来无穷灾厄,倒不如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啊。”
“爷爷......”云致终于明白到老人的良苦用心,不禁泫然欲泣。
“小哥,虽然跟你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一个能够为了陌生人而抱打不平的人,绝对不会心存歹念,所以老头子想恳请你一件事”,老人真诚道,“带云致走,永远不要再回来,也莫要让她踏上修士这条路!”
“走自然是要走的”,南晨没有立刻表态,继续追问道,“老先生还未告诉我到底与那欧大人有何瓜葛?”
“小哥你想做什么?那帮人不是好惹的,既然要离开,就别再谈这些了。”老人知道南晨有些修为,但内心似乎仍旧充满顾忌。
“老先生,我不是莽撞自负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轻易趟这浑水。”
“既然如此,好吧,但你得答应我,一听完故事立刻就带着云致走。”老人心知推说不过,只得换个条件。
南晨微微一点头,没有说话。
终于,老人开始讲出这段往事。原来,他本姓邱,邱家,自其往上三代都是灵修,一直以来,在这座名为“阑诺”的镇上,都算是有头脸的大户。邱老的祖父,修为巅峰时甚至一度逼近灵宗境界,可惜后来因为晋级失败而身陨。
邱老和其父资质都很普通,倒是到了儿子一辈,极有长进,在不到三十岁时就冲破了灵师的境界,这才让邱家挽回一些声势。
可能是因为年少莽撞,也可能是性格过于正派,邱老的儿子最终酿下了大祸。在一次寻宝途中,因看不惯一浪荡子弟的作为,他出手狠狠教训了对方一番,不料失手将其杀死。后来才知道,此人竟是贵族子弟,可以想见最终的结局。
“两年过去,据说欧枢龄如今,已直逼大剑师境界”,老人叹息一声,眼中露出浓浓的不甘,“云致的父母,还有我这一身修为被废,皆是拜其所赐。”
“小哥你虽有些本事,但老朽看得出来,修为应该还没到师一级的层次,对付季白虽是足够,可要是真令到欧枢龄出手,只怕......”老人欲言又止。
他口中的“欧枢龄”,正是季白口中的“欧大人”,此人,同时也是阑诺镇最大家族——欧家的家主。说起来,这欧家与青玉家族旁系一支还有一层微妙的联姻关系,在众多的小贵族中勉强有着一席之地。
老人虽然道出了一些始末,但细节方面都没有深入,比如说他一介灵修如何成了剑者分会的管理者,再比如为何欧枢龄不直接将他与云致赶尽杀绝等等。
“巅峰剑师么……”南晨目光闪动,思绪起伏。他连真正的大剑师都斩过,又怎会惧一个欧枢龄,只怕贸然行事,会连累到眼前的祖孙俩。
“欧家在哪个方向?距离此地有多远?”南晨问老人。
“你还问这些做什么”,老人眉头大皱,厉声道,“不是与你说了,赶紧带云致走吗!季白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无谓硬碰硬!”
“不,爷爷不走,云致也不走!”还没等南晨开口,少女云致已哭得梨花带雨。在知晓了这唯一的亲人命不久矣后,她怎样都无法弃之不理。
南晨看的一阵心酸,他从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老人的善良慈爱、少女的单纯质朴,一份简单的情谊深深的感染了他,他已决定要做些什么,帮帮这对可怜的祖孙。
“老先生,我有分寸”,南晨波澜不惊,“我看他们那群人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这样吧,你先带云致去收拾些行装,我先到外头探探风,免得被人追踪……”
“真的?”老人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南晨的说辞。
“放心吧老先生,我不会乱来的。”南晨再三保证,终于将老人的情绪安抚下来一些,看着两人进入里屋,他嘴角边勒起一抹冷笑,一个闪身,疾速掠了出去。
欧家的大宅,就坐落在阑诺镇西郊的一处庄园内,这里红墙黛瓦,绿草如茵,颇为的堂皇。
南晨足踏“风步”,只用小半刻钟的功夫便追上了季白等人,远远的跟在后面,直到几人进入庄园,才稍稍停下步来。
沉吟少许,他立刻从空戒内取出半魇魔装套上,又将背后一头银丝束起,然后拿了个从街市小摊上买来的鬼面戴在脸上,等一切准备妥善,这才一个跃身,闪入园内。
看着季白安置好伤者,又跟着他七拐八拐的走了一大圈,南晨最后在一处隐蔽的假山石后方躲了起来。
眼前是一座白玉亭台,一个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此时正坐在亭中,与人对弈。四名全副武装的甲士,动也不动的分立在亭台四角,很明显扮演着护卫之职。
男子的对家,全身上下皆掩盖在一袭黑衣之下,远远的,也看不清楚究竟是男还是女。
“四个甲士都是三品剑师,中间的儒雅中年则最强,剑元有外泄的迹象,果然是巅峰剑师”,在一瞬间,南晨便已对几人的修为掌握了七八分,“只有那名黑衣修士,完全无法探知其底细……但似乎……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知为何,南晨有种莫名的心惊,直觉告诉他,这黑衣人,非同寻常,不容小觑。
“欧大人”,季白此时步入进亭中,像是随意般的看了一眼黑衣人,这才对着那儒雅中年犹豫着道,“出事了……”
“欧大人既然有事在身,我就不再奉陪了,改日再来讨教。”黑衣之下传来一个颇具魅惑的女子声音,话落时,她已盈盈站起身来,而后,灵动的双眸似若不经意般的向着四下一扫而过,不待旁人开口挽留,玉步一踏,瞬息间化作一道乌光远远的离开了。
“难道是灵宗?”见此情形,亭台中的几名修士俱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抹冷汗从南晨背心淌落了下来,黑衣女子刚才的那一眼,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居然刚巧不巧的落在他隐匿之所,虽说极为短暂,却教人心惊肉跳。
“这女人,莫不是已经发现了我?”南晨暗自惊疑,然而,在一遍又一遍的超强感知之下,他又十分肯定,那女子的确已经远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