玱玹这一走直到暮春第三日才回来。

回来的第一件事玱玹先来小夭殿中看她，见小夭正在练弓箭，他静默坐在廊下看着她，她的每一次拉弓、搭箭，射箭，玱玹都细细看着。

练了一会儿，小夭就出了一身薄汗，她放下手里的弓箭打算脱掉身上的披风，一抬头看见玱玹坐在开满迎春的廊下看着自己。

小夭笑，“哥哥，你回来了。”

玱玹笑起来，起身走到小夭眼前拉过她的手，上面起了好几个水泡，他轻轻摩挲着那几个水泡，心疼地说：“干嘛突然练起弓箭来了，也不戴个护手。”

小夭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说：“练箭嘛，讲究手感，戴护手不方便。”

玱玹问道：“这些日子阿念可来找你麻烦？”

“找麻烦倒是没有。”

玱玹欣慰道：“阿念还是懂分寸的。”

小夭忍不住低笑，“是被我唬住罢了，我把救了你的事添油加醋跟她说了，她现在把我当恩人呢！整日往我殿里送疗伤药。”

玱玹拧眉道：“你没告诉她你的身份？你是她姐姐，阿念知道会高兴的。”

才怪！小夭心里暗自说道。

小夭腆着笑脸道：“我并不打算认她。”

“怎么，你难道还没想通？”

小夭拉着玱玹在凉亭坐下，“还没想通的是你。”

玱玹不解，“我需要想通什么？”

小夭倒了杯茶递给玱玹，“高辛王得到消息有四年了，但从未公开过找到我之事，说明他很尊重我。”

“小夭……”

“哥哥”，小夭打断玱玹的话，“我们这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够短的了，我不想留有遗憾。”

玱玹脸上爬上忧伤的神色，“可我的遗憾又有谁来弥补？”

小夭握住玱玹的手，“你回过身，最爱的你的人，能陪你走过风风雨雨的人，一直就在身边，你为何就看不到呢？”

“阿念……阿念我只是当妹妹……”

“哥哥，我也是妹妹。”

玱玹看着小夭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着说：“终不能如我所愿。”

小夭心酸，推了推玱玹的胳膊，“阿念比我更适合，她是高辛的王姬。”

“你也是高辛王姬。”

小夭摇头，“我不是。”

玱玹大憾，“小夭！你在说什么！”

小夭直视着玱玹，“你知道的，我不是高辛王的女儿。”

玱玹张着嘴愣在原地，小夭接着说：“我虽然知道，但我不当王姬并不是因为这个。”

玱玹的手探过去，想握小夭的手，小夭默默收回手，认真看着他说：“小时候的我们，回不去了，往前看吧！哥哥，世间不止一个我。”

玱玹没有说话，除了眼里尽染悲伤之色，再没有别的情绪。

小夭不忍心再看下去，起身想要离开却被玱玹一把抓住手腕。

“小夭……”

小夭睁着双眸定定看向蓝天，她挣脱开玱玹的手，轻飘飘地说：“放我自由吧！”

暮春十五，淋淋漓漓的春雨已下了三日，席卷天幕的那方轻纱却还没减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