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早已笼上了夜幕,繁星点点,钟漓湖在孤月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周围一片沉静,悄无人语,除了.....岸上偷鱼的两个黑影。
我头次在天寓宫行这偷鸡摸狗之事,不免心虚,又惧怕被路过的大行者所发现,便只一味的站在湖边,不敢擅动。
倒是息壤见我伫立在那里,轻轻一笑,随即悠悠一招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座假山,便转身走了进去。
看来息壤对此处很是熟识啊,那我便安心了许多。我跟在息壤后面,也扭身钻进了假山。
一进假山,便觉得此处是个好地方,且不说地势隐秘,不会被过往的行者发现,最妙的是假山后面有一块空地,石凳石桌一应俱全,且依山傍水,真是个好地方。
息壤又走进假山下的一个山洞,不一会儿手里拿了几样东西,我一瞧,原来是一壶酒和一用细长竹竿自制的鱼竿。
怪不得息壤要来此处,看来这钟漓湖的鱼儿不知有多少早已进了他的肚子了。
我不禁揶揄道:“看来,这钟漓湖的鱼,息壤大人竟不是偷取过一次两次了吧?”
息壤听闻此话,淡淡一笑:“别取笑我了,你快过来吧。”
我在旁边制作烤鱼架,息壤便在一旁静静钓鱼。他的手法娴熟,不一会儿就钓上来两条肥硕的鲤鱼。
我一看,那正做垂死挣扎的鲤鱼,此刻鳞片在月光的照耀下竟隐隐发出金色的光芒,看来年数最少百年以上,才能修出这金身。唉,若是如此被我和息壤食用了,真是太可惜了!
息壤在一旁洞察出我的心思,单手执竿,另一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钟漓湖面道:“这钟漓湖一向被魔族视为圣湖,集天地灵秀之气,里面的鱼儿自比别处地方的鱼儿有着捷足先登之势。你手中这两条鱼在里面怕也只能算得上重孙子辈,你若是感觉可惜,今天晚上你我二人怕是什么东西也进不了肚了。”
一听说没有东西可吃,我脑海一番天人交战后,终究还是口腹之欲占了上风。只是杀生前还是念了一段往生咒:“我灭度后末法之中,多此鬼神,炽盛世间,自言食肉得菩提路。”
念得咒完,抬眼却看见息壤低眉瞥着我笑:“你这一段往生咒倒念得它去六道轮回,若下辈子托个人间道或修罗道,倒真是你的功德了。”
杀生倒杀出功德,息壤这一番话语倒与平时师傅开导我的话语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看来,这当过神仙的,大抵都是这么厚脸皮的。
不一会儿,两条香喷喷的烤鱼就做好了,我和息壤分作石桌两侧,息壤不知从何处又拿来两个酒杯,给我也斟了一杯,搁在我面前:“听闻你一喝醉就爱吟诗,今天我可要洗耳恭听一番。”
听闻他谈及我之前喝醉酒的糗事,不由令我有丝不好意思,又细想这事并无第三人知道,必是邢夜说的无疑了。
“此事是邢夜告诉你的吧,他啊,就爱拿我取笑。”说起邢夜,不觉感到心中点起了簇簇小火,很是让人生气。
息壤隔着石桌举起酒杯敬了我一杯,神情中带着一丝玩味:“你可知道,我认识邢夜这么多年,却是头一次听到他谈论异性。”
我灌入口中一杯清酒,呜,好苦!!
我皱了皱眉头,急忙撕了一块鱼肉填入嘴中,嗯,嫩!滑!果然不辜负我如此惦记着它。
见息壤仍一脸好笑的盯着我,我才接话到:“哼,怕是他从未见过像我这般奇怪的人,自是要当作笑谈一般说与你了。”
息壤笑着,摇了摇头:“倒也不尽然。”
虽只喝了一杯,哪里想到息壤这酒的酒劲极大,片刻就已感到有些上头,晕乎乎的,也没有去深究息壤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近日,因着邢夜,心情很是郁闷,心下想着,今日若能得此机会同饮一番,痛快一场,说不定就能把这多日来的阴霾心情一扫而空,倒是个好主意,所以便又自斟自饮了几杯。
息壤见我喝的如此急,苦笑了一下,在我还想伸手斟酒时,他伸手按住酒斛柔柔说道:“此酒名七星酒,是天上的司禄星君采撷了天地万星之灵气所酿而成,足足酿了七七四百九十年,我当日从天族出来,什么都没带,唯带了这几坛酒出来,你这样喝,岂不是太可惜了。”
我早已喝的醉茫茫,听息壤如此说,又自己细细品味一番,只觉那酒虽苦,但喝到肚里却觉得有一股清香甘冽之气涌上天灵。抬头仰望繁星,竟觉的那颗颗繁星俱在眼前闪耀一般,方知自己实是辜负了这美酒。
“真是可惜,如此好酒。”我托腮仰望星空,口中喃喃道。
息壤又为我斟了一杯,复又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说道:“没关系,像我这般慢慢的品即可。”
息壤并未如我刚才般将一杯酒尽数倒入口中,而是缓缓注入口中半杯,然后闭上眼轻轻品尝后,复有倒入另外半杯。
他动作优雅,神情怡然,再配上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倒让我想起一首诗,嘴中也不由的念了出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我诗句一出口,息壤扑的大笑了起来,将口中的美酒也喷洒出来:“哈哈,邢夜说的果然没错,你果真有这个醉酒后爱念诗的毛病。”
被息壤这么一笑,我才反应过来,自己也不觉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