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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直平坦的道路上,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的行驶着,张文哲在前边充当“破风手”,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震天响,一看就知道是之前李援朝去金山县的时候,骑的那一辆,后边是刘少光带着张新坡,缓缓地朝着东桥村驶去。
对于刘少光的话,张新坡是放到心里的,不但要办,而且要办好,所以他也琢磨着,那个地方合适。
虽然速度不快,但是从牛湾乡到东桥村也没多远,约么半个小时后,几个人就到了村委会里边。
捅开火炉,打开烟囱,一把柴火点着碰到里边,很快就把煤球也点着了,滚滚白烟顺着烟囱到了院子里,与那棵老槐树打了个照面,随后就被吹散了。
“还挺冻手呢,这天是真冷。”
虽然说外边日头好好的挂着,可是架不住空气寒冷,一呼一吸都是白雾,空气都变得肉眼可见的,刘少光带着一副猪皮手套,虽然不透风,但是不热,刷刷的凉风顺着袖子口才往衣服里边灌呢。
双手搓着,想通过摩擦先让手里的血液循环一下。
“那可不,今天这个天也怪,比往年可是冷多了,不过穿厚点也还行。”
就像是人看到别人打哈欠的时候,也会不受控制的,出于本能打哈欠是一个道理,看见刘少光忙前忙后的,又是烧水,又是添柴的,还站在火炉前边搓手,一路上,手一直揣在兜里的张新坡此时也感觉有点寒冷,也围在了火炉旁边。
这也是隔了好几个月后,刘少光第一次去乡里开会,而且还是在一些事情已经明确以后的第一场会议,所以自然是穿着正装去的,西装革履,打着领带,再加上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鞋,看起来像个卖保险的一样。
不过排面是有了,可就是有点美丽冻人,要不是他身强体壮的话,估计现在浑身都在发抖。
这寒冬腊月的大多数人的装扮跟张新坡是如出一辙,都是上一世最火的华仔同款军大衣,外加一顶皮毡帽,捂的严严实实的,一看就是在过冬天。
张文哲的情况比刘少光强不到哪里去,本来他也是追求时尚的年龄,本来在看守所里被剃光的头发也都长出来了,一头斜刘海遮住了半个脸,小马甲里边套着一个毛衣,下边穿着棉裤再加一双,西部牛仔同款皮靴,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不过穿衣自由,每个人的审美是不同的,所以对于张文哲的服装,刘少光不会反对,但是也谈不上赞同,因为他毕竟是一个村干部,虽然目前只是个跑腿的,但是那也要注意自身形象带来的影响,所以在去开会之前,他就随口说了句。
呼哧呼哧~
喘着粗气的声音在院里响起,透过窗户一看,竟然是去送摩托的张文哲又回来了,而且还换了身衣服,把遮住半个脸的头发也往上梳了梳,一身西部牛仔风也换了,成了田园风格。
“刘书记,我把车给人家送回去了。”
见他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刘少光赶紧给他倒了杯水。
接过后,一饮而尽。
要不说张文哲聪明就聪明在这一点上,在出发之前刘少光对他提了一嘴服装和发型的事,一回来人家就直接把衣服换了,把发型改了,这执行力真是没得说,而且也没有指着自己刻意的表现出来,而是用无声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行动力。
他这样的人的做事风格,很难有人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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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这样吧,你先去老三家里,他们家还空着两间房子呢,等会让你婶子她们收拾收拾,直接搬过去住得了。”
其实刚才在摩托车上坐着的时候,张新坡就嘴痒痒,想点一根烟抽着,可人家刘少光在他前边,自己一吐烟圈不都跑到人家西装上边了吗,而且怎么说也不合适,所以一下车进门后,第二件事就是点着一根抽完后,又接上了一根,贪婪的吐出嘴里白雾后,对着刘少光说道。
对于这一点,刘少光是肯定直接pass掉的,张新兰家里什么样他也知道,只有一个堂屋一个里屋,可以说他们家几个兄弟,家里基本上都是这样。
而张新坡说得那两间空房子是张新兰后来,为了给他儿子娶媳妇盖的,属于半成品的范畴内,
之前更是因为张文哲被诬告,张新兰两口子直接破罐子破摔,也不操心房子的事了,被家里的养的几只鸡当成了它们的新宅,住的安逸得很。
要是刘少光去他们家的话,以他对那两口子的了解,再加上刘少光帮了他们家这么大的忙,肯定是会把堂屋腾出来,让刘少光住着,他们则搬到“鸡舍”里去住,这寒冬腊月的,那地方四下透风,万一再给他们冻出来个好歹来。
而张新坡家里那是一点点地方都没了,他们家的老太太住的地方,还是头几年兄弟几人凑钱盖起来的呢。
先别说刘少光答没答应,张文哲倒是挺高兴的,心里想着,“要是刘少光能在他们家里住着,那他以后在东桥村那不就是横着走了嘛,什么顺平(狗蛋),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谁,那都得靠边站了。”
于是直接搭腔道,“我觉得行,热烈欢迎啊,家里有地方,肯定没问题。”
虽然对方非常热情,但是刘少光还是拒绝了,不为别的,就这天气,不管是谁去“鸡舍”里住都顶不住的。
至于狗蛋家里,也没在刘少光的考虑范围之内,村里大多数人家的情况基本上都差不多,除了很有审美眼光的胡金莲的前夫牛运坡家里,以及王秀娟王寡妇家里之外,其他家庭都是三间瓦房住着,没什么多余的地方。
至于说去王寡妇家里,这个事刘少光是想都没想过,开什么玩笑,先不说他的身份代表着什么,就单单说他一个没结婚的大小伙子,跑到人家寡妇家里住着,那像什么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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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刘少光换地方住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仔细的考量后,得出的结论,上一世的他也去乡里过一次会议,只不过当时的主角不是他,而是牛湾乡一位姓赵的副书记,也是外来的,之前一直在县统计局工作,后来灵活调动,来到了牛湾乡,正好赶着领导班子换届,他们被提名了,提他的人还是现任的乡党委书记。
从省市到县乡,一把手都是有着绝对的权力的,他推荐的人,自然是也被认为是接任书记的最佳人选。
而与此同时,也有一位王姓本土干部,也是副科级,他也是老人了,按理说这次是有机会升一升的,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谁曾想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来,而且人家还有书记在后边作保,直接把他的路堵的死死的,也是一次酒后,这个姓王的副科级干部跟一个平时没少孝敬他的社会人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