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阿水去意义绝的脚步才一下顿了下来。
她在陶溪江渡口撑筏的日子离现在已过去了好久,撑筏的技艺她也毫无保留地交给了老先生的儿子,现在他已经有能力自给自足了。
在这期间,她渡过许多客人,虽说一下记不起来全部,但如若单独拎出一个来提,兴许她会有印象。
“你是哪一位?怎会记得我?”
那女子知道自己确实没认错人之后,才彻底放下了心,说道:“姑娘你可记得,那日我与另一个男子一同搭了你的船,让你载我们去宓罗江的。哦对了,我们那时穿得都比较隐蔽,兴许姑娘认不太出我来。”
说着,那名女子又凑近几分,闪烁的目光倒映着那日种种,关于那时候的记忆也涌上了阿水的心头。
那日她可记得清楚,正是因为载了那对夫妻,耽误了回去的路,才会不巧碰上河妖。
想到这儿,阿水笑了笑,大悟道:“原来是你啊,今日这么巧,你怎么会认得出我的?”
那女子指了指阿水腰间的玉佩,说着:“那日除了问了你的名字,就光记着这块玉佩了,亮眼得很,想必也是成双成对的吧。所以方才我看见了这个,斗胆便想要认你了。”
阿水仔细抚了抚细玉,眼底有些笑意,“原来如此,想来也是缘分了。只不过我已不干撑筏的活了,若你想要渡河,去那边找个叫阿贵的大哥,他也是我的徒弟。”
听到阿水这话,女子连忙摆手解释说:“今日我不是要渡河,想必日后也不渡了。”
她话中藏着些什么,说话的时候,阿水能瞥见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伤感。
可一想到渡人还消先渡己,阿水便将探知的欲望压下去了。
笑道:“既然如此,我家中还有些事,便先回去了。今日相见甚欢,日后若能再见,更是莫大的缘分。”
说着,她便要走。
谁知那名女子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连语气都变得有些恳求起来,说着:“阿水姑娘,求你再帮我一个忙。”
阿水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便想加快脚步,“姑娘,恕我没有余力了,我现在只想回家。放手吧。”
没曾想先前在周围流动的人群却忽然间在她身边停了脚步,其中有一个男人亮出藏在袖腕里的刀,后面则有人压低声音道:“我不想为难你,就跟我走这一趟。”
阿水只怪今天出门没看日子,踩到了什么大忌。
心里默哎了一声,想着对方这阵势,看起来不像什么术士,自己应该有能力对付,总之先逃出这人群再说,不然待会被揭了面,又会成为众矢之的。
何况自己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九方宿那边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一旦默认自己有了后盾,做什么事都会较前少些掂量,多些试探。
念及此,阿水便任由他们挟着。
……
木屋里,九方宿蓦然睁眼,像是察觉到什么异样般,他眉目中的愠气凌人,冷清的没有一丝表情,素白的衣袖一角也不知在何时被攥了起来。
自那日被认作“水姑娘”后,阿水这是第一次进城,九方宿怕她出什么事,便在她的身边安排了自己的神识。
只是这神识只能眼观六路,到关键时刻却派不上什么用场。
九方宿不想再让阿水以身试险了,狐半腰与藤山一事,他暂且袖手旁观,也只因当时他还存有夺取缘生石之力的想法。可现在……
他没有理由让自己的妻子受到伤害。
九方宿站起身,先前垂在两肩的黑发便在同一时间束了起来,只留下两鬓微丝,无声地勾勒着他这张白壁无瑕的侧颜。
以往他在家中的时候都是散发,因着阿水喜欢看。她说过,郎君的头发只有在妻子面前才能散着,给旁人看了就相当于旁人看了她的身子一样。
不知何时,九方宿在做一件事前,还要掂量掂量阿水的想法了。不过他却也乐在其中。
然而他刚想通过神识指引去到阿水那边,一股无缘由的力量便将他的法力堵了回去。
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