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奶奶醒来已是第二日下午,趴在炕沿睡着的岑水儿迷糊间感受到脸颊传来粗糙但干燥的触感,被岑奶奶的手抚摸过太多次,早已将触感刻在心里。
他立刻清醒,抬头望着用慈爱眼神注视着他的岑奶奶:“奶奶、奶奶,你醒了。”从昨日开始岑水儿的喉咙似乎坏了,一直处于半失声状态。
“孩子,别担心,奶奶的身体,奶奶清楚。”岑奶奶说话声音又轻又慢,但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慈爱模样,她抹掉岑水儿眼角溢出的泪水,抚平他因为痛苦难过而蹙起的眉头:“别哭,多活这么些年可都是奶奶偷来的时光。”他爱怜地望着,不停抚摸着岑水儿那张比同龄人更加沉稳的脸,想要深深刻进不甚清明的眼底,心里满是眷恋。
“一直都是奶奶拖累你,奶奶也想早早去了,可又放心不下,想着我这把老骨头再咬咬牙使劲挺挺,多陪你走一段路。”只是她太老了,有心无力。
岑水儿说不出话,喉头似被人用绳子捆着,她捂着岑奶奶的手摇头,千言万语堵在心头,临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混浊的泪濡湿岑奶奶干涩苍老的皮肤:“水哥儿,我的水哥儿是那么能吃苦,那么让人心疼,奶奶走了你可咋办,无依无靠孤零零的,奶奶放不下你,怪奶奶耽误了你,奶奶没什么遗憾的,唯一的遗憾就是看不见你出嫁。”
“我愿意娶他!”
哭得一塌糊涂的祖孙俩儿闻声望去,张立豪端着碗白米粥站在门口,粥是中午林母送来的,他刚在厨房热了端进来,想让一天没好好吃东西的岑水儿垫垫肚子,正巧听到岑奶奶这句话。
他两步走到炕前半跪在地:“奶奶,我是小豪,之前和您说过的,我喜欢水哥儿,想娶他做夫郎,您记得不。”
“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是你一直陪着水哥儿吧,奶奶谢谢你。”
“奶奶,只要水哥儿愿意,您同意,我可以马上回去拿聘礼来下聘。”张立豪在知晓自己心意后就开始准备,遇到什么好用的新奇的通通买下,备着给岑水儿做聘礼用,断断续续地已经买了几箱子的物品。
岑水儿呆呆地望着说只要他同意便能马上下聘的张立豪,有滴眼泪还挂在他的下巴处,悬悬挂着将掉未掉。
自奶奶出事以来,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和奶奶,现在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说不感动是假的,克制太久的悸动与喜欢终是抵挡不住,他不安的心像下巴处的那滴泪般,被张立豪稳稳接在手中。
“我愿意。”这三字已经在心里无声地说了千万遍,终是说出了口,不是因为想要奶奶放心,只他真的愿意。
张立豪轻柔地抹掉岑水儿脸上的泪,并对岑奶奶郑重地保证道:“奶奶您放心,我是真心喜欢岑水儿,更是真心地想要娶他,我已已故的父母起誓,今后我张立豪若是对岑水儿有丁点不好,直接让我父母将我带走。”
岑奶奶没有阻止张立豪的毒誓,她最后一次想要自私一点,以后期望张立豪想到今日的誓言也能对岑水儿好些。
她一只手拉着岑水儿,另一只抬着去找张立豪的,张立豪赶忙将手伸过去。
岑奶奶拉住两人的手,嘴唇哆嗦着,将岑水儿的手放到张立豪手里,再附上自己的手:“小豪啊,奶奶可把我唯一的宝贝交给你了,奶奶不求你对水哥儿多好,只求你能护着他。”
张立豪反手将岑水儿和岑奶奶的手都圈进掌心:“奶奶,你快好起来,以后我护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