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番外 乌雅婵媛篇 沽酒寻梦(一)(1 / 2)安陵容重生:绝不和甄嬛做姐妹首页

起风了。

外头竹叶声簌簌。

银枝鬼鬼祟祟地跑进闺房,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对着自家小姐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

“小姐!看!这是什么!”

乌雅婵媛赶紧撂下手中的笔,轻快地冲向银枝,从她手里接过布包袱,刚拆开一个缝儿,看见里面的衣服,立刻高兴地蹦起来。

“哎呀,银枝,我的好银枝,你简直是天降的福星!”

乌雅婵媛一把抱住银枝,和她一起蹦蹦跳跳地转起圈儿来,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而激动的笑容。

银枝突然按下婵媛的肩膀,对着她“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小姐,咱们得悄悄的,可不能太张扬啦。”

婵媛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牙齿,随即用手捂住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隔日,天还没亮,阿玛和额娘便穿着朝服一同入宫拜见姑母。

听闻姑母成为太后,乌雅氏族日后在朝中算是有指望了,乌雅婵媛不懂这些,她只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溜出家门玩耍的机会。

过完年她就十四岁了,只怕是以后出去玩的机会就更少了。小时候父母去交好的大人家中应酬集会还会带着她,自从满了十三岁便再也不带她了。

因为年满十三岁,她就到了遴选的年纪,成了为皇家准备的女子,若是抛头露面,难免被人瞧见议论。阿玛的行事准则是多做多错,不做不错。

所以只要把她关在家里,就没人会议论她了。

“这是什么鬼道理?整日被关在府里,我都快憋坏了。”

灯影幢幢,银枝一边笑话小姐这不羁的性子,一边为她把头发编成辫子,给她戴上男子才会戴的瓜皮帽。

素白面孔看上去极其清秀,细看还是一个美人坯子。

“哎呀,小姐,你这一点儿不像个富家少爷,活脱脱还是一个女扮男装的闺秀啊。”

婵媛眯眼瞧了瞧镜中的自己,给自己脸边上画了一块青色的丑陋胎记,转过头看向银枝,“这样呢?”

银枝微微点头,又迅速摇头,“丑是丑了,但是气质还是不一样啊。”

婵媛又将领上的扣子解开一颗,用手抓起早上没吃完地酥饼,沾着满手的油和碎屑往衣服上一擦,弄出不经意的褶皱和不经意的油污,这下自然多了。

“诶!小姐!像了像了!您再提溜个鸟笼,腰间插一根烟杆儿,手上摇一把折扇,走出六亲不认的跋扈步伐,对了,走路要拿下巴尖看人,这不就活脱脱成了表少爷了吗!”

婵媛脑子里划过表哥那个臭屁的样子,突然捧腹大笑。

银枝也换了一身粗布男装,连脸都没洗就跟着小姐从后门溜了出去。

婵媛提溜着鸟笼,像胡同里的老爷似的悠悠走出去,见到谁都直接跟人点头,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认识她,时不时再和笼子里的鸟儿说几句闲话。

一路走到街上,打招呼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竟没有一个露出怀疑神色的。

婵媛忽然从容了许多,昂首挺胸地打量着路上走过的马车牛车,毫不避讳地观看来来往往的人群。

“诶,大爷,您这肉包子怎么卖?”

“两文钱一个。”

乌雅婵媛给银枝使了个眼色,立刻拿到了热乎乎的肉包,她顺手将鸟笼给银枝捧着,自个儿咬了一口。

“哎哟,银枝,一口就咬到肉了,你快尝尝。”

婵媛把包子凑到银枝嘴边,见她也毫无遮拦地咬了一口,不由幸福地笑了。

“少爷,你想去哪儿啊?”

“酒馆。”

“啊?”

银枝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家小姐,只希望她是在开玩笑。

只见她大步流星,径直就往挂着酒旗的铺子去了。

乌雅婵媛大大方方走进去,岔开腿,坐得像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对着刚上工还在揉眼睛的小二喊道:“来碗酒。”

“客官你都坐下了,不如来一坛吧。沽酒二两四文,买酒一坛一斤十八文,喝不完还能带回家,划得来吧?”

乌雅婵媛点了点头,“小哥,你还挺会做生意啊。那就来一坛。”

“炒花生米、酱卤鸭掌、爆炒茴香豆、红烧鸡爪,来不要来一份儿?”

乌雅婵媛瞥向银枝,见她的眼神里写着“不要”,她立刻大手一挥,“都来一份!”

菜上齐了,乌雅婵媛见小二退到了厨司门帘后,忍不住歪着身子靠近银枝,悄声道:“怎么没给筷子啊?”

银枝压低声音,“小姐,吃这些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拿。”

用手拿!这么爽快!

她早就嫌筷子碍事儿了,只可惜在家中吃饭若不拿筷子是要被阿玛教训的,哪里知道外头还有这不必拿筷子的好事。

婵媛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也给银枝倒了一碗,使了个眼色给她。

银枝身先士卒,率先举杯喝了一口,差点儿被辣哭了,刚喝了一口就使劲捋舌头,“这酒哪里好喝啊!”

婵媛一脸难以置信地抿了一口,顿时刺激感直冲脑门,舌头都麻麻的。

她赶紧抓起鸭掌塞入口中,那感觉就像是冻豆腐入沸水,一瞬间水也不沸了,豆腐也软了,世界都变得温和起来。

真有意思。

难怪诗词里的文人为了一口酒都疯魔了一般。

酒入柔肠,滋味无穷。

这一日,婵媛和银枝在外闲逛了大半天。

她看到外头做苦力的伙计穿着单衣、露出精壮的膀子;她还看到坐在骆驼上的贵族招摇过街,好不威风。卖孩子男人,玩杂耍的伶人,说书的大爷,赶路的读书人......

只是四下一望,看不到什么女人。

她路过茶馆,看到坐在高台上的是一个女子。她含着胸、裹着脚、扇子遮面,穿着一身极其素雅庄重的衣衫,唱着婉转动听的歌谣。可她的举止谨慎,动作也很轻微,远不像男子那样大开大合,反像是有看不见的锁链扣在她身上。

一瞬间,她打了个寒颤,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就好像她是一只兔子,满怀好奇地沾上野兽的气味,走出了保护她的栅栏,然后走进了豺狼虎豹的世界。

“小姐,你怎么了?”

银枝看出了婵媛的不对劲,悄悄地问了一句,婵媛则是像撞了鬼一样加快了步伐,一路小跑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