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视线与那熟悉的眸子交汇后,她睁大了眼睛,愣怔了三秒,呃!谢行止干嘛穿成这副粉嫩的模样?怪尴尬的,凤九卿从头到脚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柿子一遍,初看时只觉着有些搔首弄姿,但粉衣的主人是谢行止的话,细看还真有那么一番味道,眉眼清秀俊朗,目光清澈如一汪清泉,肤如羊脂玉,笑容暖人心。
看来是她的柿子无疑......秋天的柿子,已经成熟了。
广陵王看着凤九卿的模样,心下喜不自胜,特意绕了一截路,深怕从中间路过,打扰了凤九卿情深徐徐的目光。
而凤九卿坐在客位上,红唇带着一抹娇媚的笑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谢行止,眼底似有询问,又似在取笑。
“柿子打扮成这模样,是要干什么?”这番促狭的表情,广陵王不知道其中的深意,但与凤九卿朝夕相处的谢行止哪能不知,羞恼瞬间上了头,撇着嘴垂下了眸子,双颊升起一抹红色,不敢再去看凤九卿的眼睛。
身临大敌、身入险境、身,身,唉,都什么时候了,凤九卿就知道笑话他。
至于坐在正位上的广陵王,整个人有些僵硬,刚刚握住酒杯的右手,不自觉的捏紧,两个眼睛珠子已经化作了两把弯刀,在谢行止的身上翻来覆去的划着道子,这假聪慧果真上不了台面,整那和尚的死出,露出这番小女儿的姿态做甚?难不成还想让凤梧公主先开口表达相思之情?若不是他比聪慧大师高了半头,又不懂佛经那一套。
此番戴着人皮面具,坐在凤九卿面前的定是他......
广陵王将杯中酒灌入嘴里,拔高声调,“聪慧大师,凤梧公主不远千里来到我南图,皆是为了你啊。”他说的情真意切,隐隐约约露出几分羡慕的味道,但实则,是在威胁聪慧,莫要再假正经,让凤梧公主瞧出端倪来。
凤九卿十多日未见谢行止,心中有说不完的话要告诉后者,但看谢行止今日这副模样,粉色僧袍,面如冠玉,还带了及腰长的发套,便知广陵王定是暗中给谢行止灌输了乱七八糟的思想,让谢行止打扮成这副模样取悦她。
等等,广陵王对她的喜好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她什么时候喜欢过这般身娇体弱的男人了?柿子虽也离不开“身娇体弱”四个字,但柿子的嘴硬啊。
她微微叹了口气,身前的若是旁人便罢了,可此人是......她又怎能让高风亮节的谢行止做这般荒唐事,取悦她,还不如让他上刀山下油锅来的舒服,凤九卿心中不想让谢行止为难,于是主动开口道:“广陵王,我与聪慧大师数月未见,心中千言万语!”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目光幽怨的看了眼谢行止,脸颊出现了一抹生气又害羞的娇嗔之意,继而小声解释了一句:“第一次来南图,不知聪慧大师可有时间,带我去皇宫转转,欣赏下花园的风景。”入秋一段时日有余,莫说室外的花,哪怕是养在室内的花,都尽数凋谢了。
广陵王自然听出了凤九卿话中的意思,是想与聪慧大师单独交谈,至于交谈什么,无非是诉说相似之苦种种,他眸子一转,瞬间便想通了,这假聪慧许是个道貌岸然的和尚,在他人前做不出那荒诞事,但在背后的话......
“你瞧,本王都差点忘了公主是第一次来,本王还需去照顾父皇,聪慧大师,还得劳烦你带公主去观赏下南图皇宫的风景!”
“后花园的花儿,开的正盛。”他故意将后花园三个字咬重,是说给假聪慧听。后花园,他会提前布置好,让侍卫婢女太监都退下,绝不会打扰到二人谈心。
凤九卿也非常大方的冲着广陵王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看的后者心里一激动,加快了脚步退去了后堂。
此刻,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了凤九卿与谢世子两人,前提是忽略暗中监视的敌人。
凤九卿站起身,笑意盈盈的走在了谢行止身前,伸出玉手,“聪慧大师,我们走吧!”无论是互诉衷肠也好,还是密谋大事也罢,在这人多眼杂的宫殿里,都放不开身段。
谢行止的目光停留在那只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的玉手上久久不能回神,耳边不停回荡着:“聪慧大师!”四个字,凤九卿平日在正经的场合中也会叫他聪慧大师,但今日,他总觉着,这四个字是凤九卿故意说来打趣他,凤九卿聪明至此,定知道他今日穿上这身俗物是要做甚。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柿子双手合十,念诵了声佛号,避开凤九卿的手,独自向外走去。
凤九卿也不生气,乐呵呵的跟在了柿子屁股后面
大殿后堂里,广陵王暗中窥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当看见聪慧避过了凤九卿的手后,“啪嗒!”一声,身旁太监手中的拂尘,被他折成了两截,太监的身子抖了三抖,仿若那拂尘并不是拂尘,而是他的胳膊。
“不识抬举,哼!”
“可恨杂家没有聪慧大师那副好皮囊,不然定不会让广陵王失望,让凤梧公主伤心。”太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迎合着广陵王的话,讨好了一句。
也不知是南图皇宫的太监婢女都死绝了,还是广陵王与下人打过了招呼,凤九卿与谢行止一路步行至后花园,竟然连一个下人都没见着,两人也乐的轻松。
凤九卿走在谢行止身旁,本想说两句关心的话,但看谢行止这模样,面色羞恼,她只好切入重点,“过几日,镇国将军会领兵攻入皇城,你不用担忧,也无需任何的准备。”
谢行止:“嗯。”
凤九卿:“太子已被救出,如今在镇国将军府内。”
谢行止:“嗯。”
凤九卿:“我手下有一万禁卫军,到时候也能派上些用场。”
谢行止:“嗯。”
凤九卿抬眸看他,似笑非笑的问道:“你想我了吗?”
谢行止:“嗯。”
在话音落下的三秒后,谢行止如遭雷击,这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凤九卿问了什么,一丝名曰:“爱意”的情愫在心底里无限蔓延,起初只是浅浅的一丝,但不知何时,已变成了蜘蛛网般,将他的心捆的密密麻麻,全无缝隙。
他想念凤九卿,甚至于那空灵明澈的心,第一次有了涟漪,活了二十年头一遭感受到了梦境,他以前不会做梦,但现在日日做梦,梦境里,都是凤九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