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欣拿到资料，忍不住马上就翻看起来。这厚厚一沓大约有上百页，封面上就只写着“内部资料，注意保密”。这全是用蜡纸手写油墨刻印的，看得出字体前后有变化，但都一样一丝不苟，排列整齐，不用刻意闻，就有着一股油墨独特的香味。

这个蜡纸刻印，何欣也用过，有时候是为了帮厂办做的资料，有时候是车间常用统计表的制作。用来写字的铁笔并不好用，稍一用力，就容易把蜡纸划破，那样印出来就是黑色的疤块。

小敏和小鹭在学校的考试卷也都是油墨刻印的，可以从试卷上看出各科老师的‘书法’水平。何欣突然觉得，小敏和小鹭一直在练毛笔字，自己是不是该练练硬笔书法，自己写的字和资料上的字比起来好像不怎么样。

何欣把资料放进包里，退出休息室，往会议室走去。

再次进入会议室，何欣发现，学员人数果然没什么变化，看来大家果真早都到齐了。在8点50分的时候，进来了五个人，何欣看过去，不像是老师，这五个人悄悄地坐在了后排，何欣明白了， 这是财政局的职工。

开班仪式简洁又迅速，最占时间的是朱秘书介绍了培训班的几个老师，9点15分的时候，第一位老师开始讲课，没什么板书，也没什么一二三四五的罗列，老师上来就让大家翻到资料里的案例，又给每人发了一张空白的纸，让大家用五分钟时间找出问题或者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很快会议室里就只听得到大家翻看资料或刷刷写字的声音，何欣不由佩服。

这些可都是有经验的老会计了，都有自己的见解，如果老师上来就说应该如何如何，估计大家就是抱着对老师的礼貌安静听课，也可能听不进多少，这样一通操作，每个人都在努力表现自己，老师不仅可以‘精准’找出学员的问题，还能很好地“压服”这些学员。

上午的课在不知不觉中就结束了，中午的时候，不少学员开始相互熟悉起来，毕竟上午除了第一次‘摸底作业’是独立作答，之后就有了很多的讨论环节，大家三三两两开始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也有相互主动自我介绍和认识。

何欣悄悄溜出会议室去找何姥爷，何姥爷让她中午和自己一起吃饭，学员的午饭是有统一安排的。

中午几位老师及助理加上朱秘书，大家去的和学员一样都是财政局的食堂，只是在单独的小包间里，看不到大厅里的学员。

几位老师吃饭时说话多，吃饭少，还表现出了特别的精神头。何欣能感受到大家对国家这两年变化的欣喜，还有一些担忧。

私人公司虽说还没有普遍开办，但私营经济确实有了很多。正规的财会记账非常少，毕竟有太多都是自己一个人或者以家庭为单位开办的手工作坊，收到的货款直接支取的更是常态，很多人干了几个月，自己到底赚了多少钱，什么算利润都不是很清楚。

有老师说还是需要专门的财会人员认证，不能仅靠现在这种由单位任命，财政局给个确认的情况。因为这些有资格任命的都是国营企业，那些活跃在市场的各种小经济体，就是一笔糊涂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