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仔细看沐怀仁，就会发现他本来一直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可听到这段对话时，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观察着乐毅的表情。

不多时，马车就到了左卫府。

这次再进到季沧海的房间，药味和血腥味已经不那么明显了。

众人见过礼后，何太医先给凌霄检查了伤口，拆掉缝合的线，敷上特制的药粉，又重新包扎好。然后他跟凌霄仔细交代了季沧海伤势的进展，叮嘱她今日使用蛊虫时要注意些什么。

送走了何太医，凌霄动作熟练的清理了一下季沧海肩上的伤口，掏出斑斓虫放在旁边，照旧拿纱布固定好。因为季沧海面朝着沐怀仁，所以她不得不爬到床上完成这一系列动作。

沐怀仁本来在打量四周陈设，看到她自然而然的做完这一切后，目光中是掩藏不住的的惊讶，好像还有一丝窃笑。他赶紧垂下眼帘，装做喝茶的样子，把眼中的笑意整理一下。

季沧海皱了皱眉，“季某有伤在身，只能在这里接待贵客，还请沐校尉见谅。”

沐怀仁放下茶碗，“无妨。待客贵在诚意，世俗的繁文缛节何须放在心上。”

凌霄打量打量二人的表情，不由得叹了口气。她明知双方说的都是真话，可两边的表情实在太少，怎么看怎么像言不由衷。

季沧海斜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太傅府手眼通天，一定知道，季某行事异于常人。别人都是先礼后兵，我更喜欢先小人后君子。”

沐怀仁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既不附和，也不拒绝，“所谓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季大人心怀坦荡，不妨直抒胸臆，沐某一定洗耳恭听。”

“那彼此之间就直言不讳吧。”季沧海略微顿了顿，“献艺之前，沐校尉曾受邀造反左卫府，商谈之后合作的事宜。季某以为，当时我方已经展示了足够的诚意。”

“不错。”沐怀仁表示同意。

“那你们为何还要相助羽林卫，将田赛文易容成贵妃呢？”季沧海微微眯起眼睛，“太傅府不会是打算朝秦暮楚，更有甚者，效仿吕布那样的三姓家奴吧？”

凌霄本想再观察一下斑斓虫，听到季沧海语气不对，像小老鼠一样轻手轻脚下了床，偷偷溜回三哥身边。

季沧海直视着沐怀仁，看都没看她一眼。

沐怀仁早就知晓，左卫与右卫、羽林卫的机构设置，原本就有互相牵制的作用。这么多年过去，三方共御外敌的时候还好，一旦危机解除，便又会回归心怀芥蒂的状态。他微微一笑，“季大人误会了。如果我记得没错，当时太傅府与左卫合作的前提，便是霄儿成功从羽林卫中脱离出来。所以，从季大人这里出来，沐某便直奔羽林卫处，与田统领交涉。也就是那时，作为交换条件之一，我们答应了在献艺当日替她易容。”

季沧海沉默不语，但显然对对方的解释并不信服。

沐怀仁继续说道，“加上霄儿护驾时站在左卫队中，并且与季大人双战那名白发乐师。我想，无论羽林卫多不识趣，都不会再存与太傅府合作的幻想了。”

季沧海虽然还在沉默，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了些许动容。

“如果这方面，季大人没有其他的顾虑了，那就由沐某请教一题吧。”沐怀仁的表情也很严肃，“将霄儿会笑藏刀之事泄露出去的，真的不是左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