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追究下去明显没脸。
赵大奎是个聪明人,自家媳妇什么人他岂会不知,不过再没理也没得让外人欺负的份。
他选择暂时偃旗息鼓,只拿意味深长的眼神睇打头那言辞犀利得女娃娃,是叫桑芷萱是吧,他们来日方长。
靠山屯毕竟是赵大奎的靠山屯,却不是知青院的靠山屯,他会让她清楚什么叫做地头蛇。
“我还是那句话,一半细粮多了些,说出去队里大家也不可能答应。
这么着吧,也不是赵叔欺负你们,细粮减半,多匀点红薯和玉米,数量多些,也不至于饿肚子不是。”
许是最后一句话打动张利民,想到新知青刚来时下地那样,指望他们赚多少工分也不现实。
他一锤定音做下决定:“那就依你们赵叔所言,快些去领粮食吧,我待会还得去地里巡视几圈,那些家伙是懒驴拉磨没人盯着做事磨磨唧唧。”
一路沉默着将粮食抱回知青院,一趟拿不完,又多跑了两趟。
粮食没有问题,这就是赵大奎做人的高明之处,在看得见的事情上,他从不与你们做手脚,要动就打在七寸上。
通过这番交流,桑芷萱深知此人的难缠,怪不得王桂花嚣张跋扈成这样,人家底气足得很。
三人并没有就此事多做讨论,下午去周围稍微转了转,权当了解未来三年生活的地方。
桑芷萱立在小坡上眺望河对岸,那里便是涯边农场,可惜林木太过繁郁,将之遮的严严实实。
云婉婉站在她旁边,许是环境太过怡人,一直愁苦的神色稍微松缓几分:“若是单论环境,靠山屯依山傍水,鸟语花香,是不可多得的地方。”
河边,李红军吃力提起一桶水,微喘着苦笑两声:“可如今重农业,靠山屯山林居多,土地稀少。
听秦哥说,每年全靠大队长领着大家在山里边边角角种些红薯玉米高粱的,才能勉强果腹。”
这样也就意味着他们吃不饱的同时,还得满山遍野去上工,想想就苦不堪言。
等桑芷萱回神时,面对的就是两张苦瓜脸。
她不自觉眉头皱了皱:“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担心那些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做什么?
你们也可以往好处想想,有山有水意味着水草丰满,那山上野菜、野果什么的岂不很多。”
“有道理啊。”
李红军是个没太大主意的人,别人一说什么很容易受影响,想法总是跟着起变化。
也不想想东省寒冬漫长,野菜再多又能吃几个月?
倒是云婉婉听入心,她出生中医世家,山中多绿植,也说明草药颇丰,到时候可以多备些,以防万一。
三人合力将两口水缸打满水,这年头粮食是个敏感问题,因而没有准备晚饭,坐在山楂树下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谷明月见状,许是睡累了,也搬着自己的板凳过来凑热闹,听他们说起海婆子,不由撇撇嘴。
“那海婆子是靠山屯出了名的懒婆娘,生的儿子也懒且横,娶得媳妇更甚,恨不得吃喝都赖在床上。”
李红军最喜欢听八卦,小眼神亮晶晶问道:“谷同志,那海婆子的儿子和媳妇为什么会去农场改造?”
云婉婉禁不住也凑近些,轻声询问:“是呀,有个奶奶还说是我们知青院干的好事。”
“嘁~”谷明月嗤笑一声:“跟你们说这事那婆子是不是左边脸颊上有巴掌大一块黑斑。”
“对对!”三人齐齐点头,一听就知道这里边有故事。
“那婆子因为那块黑斑,被称呼为黑婆婆,可以说和海婆子是两个极端,她相当勤快,可惜命不好。
三子一女,尽皆英年早逝,如今就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孙女相依为命。”
想起刚来靠山屯时年幼无知,黑婆婆因为这个缘由从她手里边骗走好些东西,这些黑历史使得她面色铁青。
云婉婉想起自家的糟心事,推己由人,惋惜不已哀叹:“那还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