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定此话一出,包括郭良娣在内,三人目光齐齐朝傅定转了过来。
傅定倒是不隐瞒,直接说:“那日梅园里,其实是我劝三弟放弃这顾二小姐的。”
原二哥不说,傅宽多少守着些兄弟间的信用,也未曾对谁说起过。既此番二哥亲自开口说起了那事,傅宽自然也点头应和道:“的确是二哥劝我的。”
“为何?”郭良娣王良媛二人双脸懵,都很不解傅定为何突然插手此事。
郭良娣了解自己儿子,若非是有什么原因,他断然不会去做这种事。
他同傅宽虽非一母所出,但自幼关系也极不错。没道理明明知道那是个好女孩儿,且难得王良媛母子又对其热情,他会阻拦别人的幸福啊。
傅定倒没说别的,只是认真着道:“宁安侯府的内乱,良媛和三弟不知,娘应该是知道的。这顾二小姐可怜,不得父亲喜爱,家里又有个家世背景雄厚的姨娘。上头有庶兄压着,她自己兄弟年纪又小。像顾二小姐这样的人,往后是要寻个有权有势靠得住的夫婿才能兜得住她家里的底的。三弟……单纯,又不喜权势,我也是怕日后时间久了,会因此而闹出矛盾来,两看生厌。”
王良媛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日宽儿回去说的那些话,是二公子教的。
王良媛知道他们兄弟感情不错,二公子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故意巴着宽儿不好。他来京城来的早,很多事情也比他们母子看得透彻,既他这样说了,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在的。
所以,王良媛也立刻说:“亏得二公子有远见,否则当真定了这丫头来,想悔都不来呢。”
郭良娣也说:“罢了。好女子那么多,你替宽儿再择一个就好。”
“妾身遵命。”王良媛立刻说。
既提到了这顾家,又想着那顾二小姐身世的确可怜。郭良娣思绪一动,便做了个决定。
“今日宫里赏了几道菜,殿下带了四道去太子妃那儿了,我这儿也留了四道。”她看着桌案上的佳肴,点了两道,“送去宁安侯府,给顾二小姐。”
郭良娣身边的嬷嬷正要应声去办差,傅定突然站起身来。
“我去吧。”傅定说。
傅定这不是同母亲商量的语气,而是直接就帮母亲做了决定。
但待走到母亲案前,瞥见了她那颇为疑惑的目光时,傅定略有片刻的思忖,然后说:“儿子骑马送过去,可快去快回。”又说,“今日除夕,街上宵禁,我有可来去自如的腰牌,这要比嬷嬷送去方便得多。”
傅定的这个解释,倒是合理的。
郭良娣听后点了点头,道:“那你速去速回,别误了一起守岁的时辰。”
“儿子知道。定不会误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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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定快马加鞭,一路畅通无阻着驶去了宁安侯府。
因纵马速度快,他披在身后的狐皮大氅都随风飘扬了起来。待得抵达宁安侯府门前时,傅定又急急勒住马缰,骤停了下来。
马儿踢打着蹄子在原地转了几圈。
傅定翻身下马后,去敲了顾家的门。
因傅定之前来过顾家,所以宁安侯府的门房已经认识傅定了。
瞧见竟是太子府里的公子,门房立刻殷勤着迎出来。
“公子您怎么过来了?”其中一个已经机灵的跑去向府上主子们禀告了,而另外一个,则殷勤着邀傅定先进门来。
“公子快进门来。这外头夜风大,您可别冻着。”
傅定倒不冷,原就正值盛年,一身的火气。何况,他身上衣裳穿得也不少。
“奉母亲之命,给你们家二小姐送两道菜来。”
门房这才发现,这位如今算是上京城里最尊贵的公子的手上,提着个食盒。
只是因为天黑,这食盒方才又隐在他阔袖中,他一时没在意。
这是……太子府里贵人让送的?
劳得公子亲自跑上这一趟,不是来谈什么机政要事,就只是为了送个菜?
虽只是门房,但因在大户人家里待久了,自然也懂得些待客之道,为人处事自然圆滑。
不免心下也嘀咕,想着,怕不只是这么简单。
另一位门房是跑着去向家主禀告此事的,所以很快,以顾呈砚为首的,顾家诸位主子,都迎了出来。
今日除夕,顾家人是一起过的。方才,一家子妻妾、公子小姐,都齐聚在老夫人的荣安堂内。
这会儿,便是连老夫人都迎了出来。
傅定身份已经不一样了。从前是藩王之子,如今,却是太子府里尊贵的公子。日后,说不好就能登上皇位。
如今的身份,与从前比起,自是翻天覆地之变。
顾呈砚还在同傅定寒暄,说一堆没用的场面话。还是老夫人发了话,说:“这天寒地冻的,哪有叫贵人站在冷风里说话的道理,快请进来说话。”
之后,顾呈砚才后知后觉着立刻邀请傅定:“快里面请。”
傅定倒也没拒绝,只点头笑着应道:“好。”
于是一众人,又齐齐往老夫人的荣安堂去。
原是老夫人坐正位中间的,顾呈砚同岳氏一左一右的挨着老夫人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