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水里的那一瞬间,扑面而来的居然首先是一股浓郁的药香,她这才反应过来,屋内那些熏香和花瓣竟原来是为了掩盖这一池的药汤味道。
他的伤,原来竟这么重吗?
药汤迅速灌入口鼻,她惊愕之下,闷声呛咳起来,脑子轰然炸开,身体胡乱地在水里扑腾着,慌乱得全无章法。
赵锡梁先她一步入水,已经率先稳住了身形,一手却还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放。
池水四溅,水声哗然。
屋内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屋外守卫的慌乱,不待赵锡梁出声,守卫已经不请自来,破开门冲了进来。
她的头顶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压力,是赵锡梁不由分说,咬着牙硬是将她摁进了水里。
“唔……唔……”她徒劳地挣扎着,却越沉越下。
“陛下!”守卫远远地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地上的一大片水渍,一地狼藉,还横七竖八地躺着两个小太监,心中疑窦丛生,忙请示道,“方才府中有刺客闯入,属下担心陛下的安危,所以贸然闯入,陛下,您还好吧?”
“无碍。”赵锡梁的声音很冷静,带着点不怒自威的意思,“出去。”
他只露了肩膀和头在外面,大半身子都没入水中,紧紧地抓着宋远知不放,防止她一着不慎冒了头,果真被当成刺客给带走。
宋远知也知道情势危急,果然不再挣扎,反倒放松自己的身躯,暗暗流转自己的气息。
“这两个太监……”守卫又问道。
“屋内太热了,他们大约是被热晕了。”赵锡梁睁着眼睛胡说八道。
守卫显然不信,还欲再问,忽被赵锡梁打断:“怎么,朕好端端地在这里,哪有什么刺客?你们不去外面大肆搜捕,反倒在这儿纠缠拖延时间,打扰了朕的雅兴事小,若是放跑了刺客,朕要你们的脑袋!”
守卫的话被堵了回去,他只好犹豫地道:“陛下无事就好,属下会守在外面,请陛下随时吩咐。”
他转身正要走,忽然眼睛不经意地一瞥,正见侧面窗户略开了一条缝,还在嘶嘶地往里面透着冷风!
赵锡梁伤重难愈,每日夜里,必要药汤沐浴,他进屋之前,侍女们便会关紧所有门窗,将屋内烧得热热的,防止寒气再伤了他,此番开窗,必是贼人所为!
“出去!”顺着他的目光,赵锡梁也看到了那扇半掩着的窗户,心中暗叹宋远知做事粗心大意,只好不由分说地喝道,“朕不想再说第三遍!”
守卫疑心地扫视了一圈屋内,见并无人迹,心中更添忐忑,可是面对赵锡梁的暴怒,他只能低头称是,然后退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的一瞬间,赵锡梁便使了大力,一把将宋远知从水里提了出来,急问道:“你还好吧?”
他的手从肩头移到她的腰间,用力地箍着她防止她跌落下去,她蜷在他身前,双手支撑在他胸口,无力地攀附着他,浑身湿透,如濒死的小兽一般贪婪而疯狂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胸口剧烈起伏,嘴巴张得大大的,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见她无事,他放下心来,又忍不住嘲道:“习武之人,本该最善闭气换气,想不到你武功这么高,竟是个旱鸭子,一会会功夫就喘成这样。”
宋远知回过神来,含怒一把推开他,谁知道脚下不稳,竟又要往后摔进水里,还好被赵锡梁眼疾手快地伸臂一揽,又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