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不爽,这人嘴巴可真讨厌,若是只有谢家人在场说这些话,我倒还好,如今在座的还有秦家、尹家、焦氏这样的贵客在,她嘴巴像个没把门似的,什么家事丑闻都往外倒。
我正准备回嘴时,阿观在饭桌下面拉住我的衣袖,我愣了愣,只听她抬起头,声音清冷:“堂婶你自己和我佩儿姑姑相处的不顺,便以为全天下的姑嫂都如你俩那般时常龃龉吗?不巧得很,我与我嫂嫂无话不谈,甚是亲密,倒叫堂婶失望了。”
阿观口中的佩儿姑姑,是三堂叔的妹妹,早年外嫁临州府,后来因夫妻间感情不和,两人和离,三堂叔就这么一个嫡亲妹妹,护妹心切,便将佩儿姑姑接回了京城谢府,朱氏堂婶自然不愿意,是闹过也哭过。
在我没嫁进来的头两年,两人关系恶化到无法互相容忍对方的地步,最终还是以佩儿姑姑让了步,去了京郊的净水庵带发修行,这才算是翻了篇,这事在谢家整个宗族圈子里还挺有名的,我嫁进来后,曾听婶婶杜氏讲过一二。
那朱氏被人戳中了痛点,脸瞬间拉得老长,眼神愤恨,气道:“你一个晚辈,哪有指摘长辈的道理,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好好地宴席,突然之间这样,秦家、尹家和焦氏的脸上都有些窘意,姑母板着个脸,将筷子重重放在桌子上,沉声说道;“还有完没完了,这是来吃饭还是来吵架的,宾客面前还不嫌丢人!”
见姑母发了话,朱氏不敢再言语了。
我赶忙站起来打起了圆场,给身后的弯月使了眼色,把早就准备好的天喜班请了出来,一众乐工带着乐器粉墨登场。
我开口笑道:“光吃菜怎么有意思呢?咱们还是边听曲边吃吧!”
说着,天喜班的伶人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倒是缓和了场上的一些气氛。
一曲终罢,众人含笑叫好,常山郡公夫人焦氏微微侧头,笑着问我:“这天喜班是文老班主的那个天喜班吗?我还未出阁前曾在祖母的寿宴上听过文老班主唱的《拜月楼》,唱得是极好,没想到隔了快二十年又能听到,只是今日好像听着不是一个人唱的,带了些吴侬软调。”
我笑道:“夫人好耳力,如今的天喜班是文老班主的亲传弟子,当年文老班主在京城红极一时,后来去了外地演出的时候,突发疾病,他的亲传弟子在事发突然地情况下陡然接过重任,只好重组班底,之后就一直活跃在江南地区,鲜少进京,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如今的班主,才得以请他们前来京城演奏。”
这事说起来还得多亏了杏姑,她与现任的天喜班班主是同乡,她本人又是个戏痴,听到我说侯府要宴客,向我力荐天喜班,这才将他们请了过来。
堂婶梁氏在一旁附和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印象,我小时候也听过天喜班的戏,后来他们就突然在京城没声了,原来是去了江南发展,真是可惜了,要是留在京城啊,说不定早就红透半边天了。”
杨氏面无表情,朱氏则是不耐的翻了个白眼。
一直没发话的尹夫人柔柔说道:“我虽然不大听得出区别,但这几位角儿唱得极好,邵夫人这地方也选得好,怡情怡景,让人舒适。”
我忙起身致谢:“尹夫人谬赞了。”
酒过三巡,我酿的那些桂花酿所剩无几,我吩咐新月,夫人小姐都喜欢喝,赶紧再去拿一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