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让跟着方颜的时间越久，越不敢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好不容易在山海界立足，逐渐恢复了往日的一些笑模样，他又怎么好意思再拿自己这个前男友的存在给她添堵。

而山海界的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挺无能。

他索性真把自己当成一只灵气团，尽职尽责扮演方颜的玩伴，而留在人界的另外半个魂魄，则支撑着身体开始了另外的计划。

他要找出打开山海界的办法。

除此以外，他还要为方颜未来可能遇到的麻烦铺平道路。

苏家本就有不少资源，他以前就在幕后参与了不少项目，如今更是一改常态地抛头露面，与各方结交。

他一边与玄学界接触，一边与官方机构交好，他心知自己担心的事情未必会发生，但留在人界的他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即使他一天之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会变成木头。

根据师父袁大师的判断，他变成木头和他失去半魂有关。

那天在方颜消失的现场，他很快人事不省，若不是表弟苗东东跟来，他这根木头八成会被清洁工丢进垃圾堆。

那晚苗东东吓得不轻，赶快和袁大师联系。

第二天袁大师还没赶到，苏让就醒了。

从此他便过上半夜变木头，其他时间是人类的日子。

袁大师将他研究了半个月，仍然找不出他身为半魂却能自由活动的原因。

苏让对此不以为意，他的另外半魂虽然流落在山海界，但比起方颜，他在人界的日子要轻松得多。

他能吃到方颜想吃的，看到方颜想看的，他每晚即使变成木头，也不用担心自己有危险。

而这些幸福和安全感，方颜都得不到。

苏让的半魂在山海界待久了，逐渐意识到自己和那些灵气团不同。

灵气团散逸在山海界各处，飘浮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但他却不会。

不是因为他的魂体多么强悍，恰恰相反，他刚到山海界时虚弱得差点就要魂飞魄散，但山间的灵气浸入他的魂体，让他慢慢恢复了生机，哪怕后来他离开那座大山，仍能感受到自己的半魂在山海界不断充盈。

有一天，人界的他忽有所感，试着催动灵力，竟然从中分离出一丝与以往不同的灵气。

这股灵气与他在山海界变成的灵气团十分相似。

两股灵力皆属木性，他将它们用在植物身上试验，最初看上去没什么不同，但日子久了，后一种灵力浇灌的植物便会慢慢散出灵气，这些灵气正是方颜昨晚看到的那些。

它们每晚出现，到了天明就像露珠一样消散，起初只有小小几颗，随着苏让逐渐将这股灵力掌握纯熟，它们产生的灵气团也就更多。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苏让仍然不能全天维持人身，但他体内的灵力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过去只比普通人强上一些，比起真正的玄术师远有不及，但现在，就算他去参加青玄会，也不是没机会拿到名次。

方颜听完他的讲述，沉默半晌：“你后来的半魂怎么样了？”

她在山海界待了两年，那么苏让呢？

如果苏让变成木头是因为失去了半魂，那他的魂魄应该至今都不完整。

苏让的半魂一直在山海界陪着她，在她离开以后，他那一半魂魄去了哪里？

方颜心中慢慢浮现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那只在她濒死之际飞过来的小团子，那只在她眼前灰飞烟灭的小团子，和苏让有什么关系？

苏让与她四目相对：“它很好。”

方颜抱着玻璃杯，手指轻轻抚过杯壁：“苏让，你别骗我。”

她曾经骂他是骗子，带着怨念与不爽，而这回，她只是轻轻地、甚至温柔地说：“苏让，你别骗我。”

苏让的眼眸暗了一瞬。

他下意识动了动手指，又克制住不再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