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景行搀扶着周瑜;谢大鸟和卫生员勾肩搭背与陆依曼有说有笑到达营地大门口时,华炎这小子已经像一尊神像一样蹲在草地上等着他们了。吴中队和马班长站在华炎身后背着双手注视着这群累得满脸苍白却有精神头儿相互打闹的特战队员,脸上说不清是生气还是喜悦。
“报告!猎豹特别突击队,野外生存训练完毕!”黄景行搀扶着周瑜向吴中队说到。
“列队。”吴中队只淡淡地动了动嘴皮。
“是!”老黄放下周瑜开始整队集合,“猎豹特别突击队全体都有,向右看齐,向前看。报告中队长,请指示。”黄景行站在队伍末端,尽管已经精疲力竭但仍然站得笔直。他是出身于军事院校的学员兵,是猎豹突击队的队长,无论什么时候都必须保持军人的楷模。
吴泽把走到立正站好的六个人前面快速扫了扫他们摆摆手轻轻地开口:“在这次训练中犯规的人,自动出列。”
完了完了!陆依曼一听这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如果说吴泽现在朝他们大吼大叫说不定她还能接受,可偏偏吴泽的语气那么平和——他的语气越平和就说明他心里的火气越大——陆依曼悄悄向左右偷瞄,其他队员也鬓角出汗眼珠子乱转。
“报告!”黄景行又一次以一个优秀学员兵敢作敢当的姿态向前一步走。他当然敢承认自己犯规了,在他心中救助受伤不能行动的队友比规则重要多了,他也敢赌吴中队不会因为这种理由而责罚他的。
吴泽看了看黄景行,咬紧牙关,似乎怕胸口的那团火气冒出烟来。他点点头看向其他人:“很好,还有吗?”
要说犯规,吴中队出发前说不能依靠任何人也不能帮助任何人,恐怕这六个人都犯规了。谢大鸟和卫生员至始至终生死相依,老黄一路咬牙扛着脚受伤的周二爷,陆依曼更厉害,直接招惹上了陆师长,唯一就只剩下全程单刷的华炎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违规行为了。
“报告。”周瑜跛着脚也站了出来,他深情地望了一眼黄景行,眼神中充满着不能让兄弟一个人受罪的坚定。
“行啦,别装啦。”谢大鸟见状也破罐破摔地拍了拍旁边的卫生员,一把将他拽上前,“报告,我们俩也犯规了。”
“好,很好!”吴泽不停地点着头,一遍又一遍地审视着这些站出去的人,抿紧嘴唇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报告,还有我。”陆依曼心想着反正有这么多人陪她一起受罚,那她也就不抱侥幸心理了,反正自己在林子里的一言一行吴中队肯定一清二楚。
吴泽从头到脚盯着华炎审视了一遍,见他一动不动便大吼:“我再问一遍,还有谁!?”
华炎明目张胆地犯了一个白眼,挺直胸膛:“报告,我没有犯规!”
华炎总是最有胆量挑战吴中队的底线,毕竟他是因为爱情才跑来当兵的,就算被开除军籍他也无所谓。可吴泽却根本懒得理他,那双黑色的军靴在草地上踏出一个又一个脚印:“是谁给你们胆量犯规的!”他大吼道,看样子是气得不行,“出发前我说过不能接受任何人的帮助,可你们呢?我层层选拔挑选出来的特别突击小组就是这样没有规矩吗!你们是不是都把规矩当做儿戏!是不是一定要等到有一天因为不遵守规矩而牺牲才知道规矩的重要性!回答我,军人的天职是什么?”吴泽的声音简直算得上咆哮了。
“报告,无条件服从上级命令。”尽管知道现在说话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但黄景行还是作为代表回答道。
“你们服从上级的命令了吗?”吴泽戳着黄景行的胸口咬牙切齿地吼到。
“报告!我的队友受伤了无法行动,我必须帮他包扎伤口。”黄景行的胸口被戳的生疼,却还是试图为大家辩解。
“你以为我会夸你吗?我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犯的规。”吴泽指着营区一角的文化墙对他们吼道,“你们这群猪脑子有没有想过,你们那些愚蠢的理由很有可能就成为你们招来杀身之祸的根源!我们为什么要无条件服从上级命令?因为这些命令是用血的教训换来的!因为这些规定是由那墙上牺牲的战士们一具一具换来的!而你们,你们就是这样糟蹋战士们的牺牲,他们牺牲的价值在你们身上全部白费了!”
本来还觉着自己挺有理由的六个人听了吴中队这一番话后个个都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垂着头一言不发。吴中队说得对,部队的规定都是战士们用血用子弹换来的,如果所有的人都像他们一样自作聪明把规矩视为粪土,那么何来的强军建国?何来的利刃精神?
“因为你们的愚蠢,我极有可能会失去六名优秀的特战队员。”吴泽背着双手扫视着这六个人的帽檐,“前提是你们足够优秀到去牺牲吗?回答我!有谁觉得自己会牺牲吗?”
没有人应答。
“可是战争已经来了。”吴泽仰望天空四十五度角抬起头,“战争不会因为你们的愚蠢而等待你们!你们不都是规矩为粪土吗?你们不都自以为是觉得无人能敌吗?好哇!”吴泽带着点挑衅地朝他们点点头,“马森!”
“到!”马班长跑步上前向大家宣布:“据我国西南某公安厅发出的请求,我们猎豹特种部队将会选派八名优秀的特战队员协助公安部门进行一次打击贩毒行动。你们不都自诩天下无敌吗?明天下午我们就将出发去西南边境进行你们的第一次实战任务!”
所有人都惊讶地抬起头注视着马班长。大家都是最近两年才入伍的年轻人,平均年龄不过二十岁,虽然每天在部队里都摸着枪杆子却从来也没有面临过真实的敌人。
马班长看见大家都面面相觑,便好心解释道:“你们不是平日里都自诩自己天下无敌吗?这次正好是证明你们的时候!别担心,由于这是你们的第一次实战经历,本次行动将由吴中队和我亲自带队进行。”
“报告,”谢大鸟顶着被骂的风险舔舔嘴皮,“这不是......演习吧?”
“我说过了,这次不是演习,是实战!是要用实弹的。这次行动的子弹不会特意避开你的要害,恰恰相反,每一发子弹都是瞄着你的要害部位打的!你们的脑门儿,喉咙,还有心脏,都是子弹的目标。”马森每说一个部位都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划一下,搞得陆依曼胃里一阵一阵抽搐。
陆依曼从来都没有自诩过天下无敌,她一直以为军人是用来保家卫国的,只有真正的战争爆发了军人才会从部队里出来扛着枪浴血奋战,所以她特别厌烦这些在和平年代还雄赳赳气昂昂的绿头兵们。陆依曼以为军人只要在军队里做做训练,每隔一段时间拉出来搞搞军事演习就行了。她本以为维护社会治安打击违法犯罪行为都是警察做的事情,军队是不会插手的。所以陆依曼虽然进了军营却从来没有过真正的紧迫感,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扛着枪去面对真正的敌人。可这一天就这么没有预兆的来了。
宿舍里陆依曼开始擦拭她的那把JS狙击步枪。刚来特种部队时她就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一把号称“亚洲第一狙”的JS12.7mm,没想到真的如愿以偿了。陆依曼一边感叹特种部队的装备津贴一边每天都精心擦拭调整,现在她手里这把JS狙击枪已经算是陆依曼专属用枪了。她仔细地给枪托包裹上减震布,又再次确认了倍镜和准心。她习惯射击时用小臂拖着枪管,所以枪管下方陆依曼也细致地包上一层减震布。她一遍又一遍给扳机上油,脑海中却总是会浮现出自己倒在地上身下滩滩血迹的景象。陆依曼进入特种部队已经快一年了,这一年里各种训练陆依曼都完成过无数回,无论是突击还是隐蔽,侦查还是反侦察,远程射击还是近身格斗......陆依曼都能够熟练且优秀的完成。可这些毕竟是训练!一想到自己将扛着这把枪真正射杀活人陆依曼指尖就会发抖,她看着自己微微抖动的指尖心中更加不安——她是一名狙击手,狙击手要做到的就是稳、准、狠,如果指尖发抖打出去的子弹还会稳吗?命中目标的概率还会准吗?
陆依曼有点儿被宠坏了的公主脾气,她听到马班长说各自回宿舍做好准备时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赖皮不去,可不知怎么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却带着自己回到了宿舍开始擦枪。我不能一直这么逃避下去!陆依曼看着镜子里穿好野战服的自己开始往背心里塞军用匕首,塞通信仪,塞手套,塞军用望远镜......塞各种军备用品。陆依曼想起了自己把吴泽差点害死在地雷区,想起黄景行昂首挺胸一往无前地跃下桥墩,想起她被困在峭壁上时这群小伙子对她的鼓励......陆依曼知道自己是一名特战队员,现在不是和老爸赌气的时候。当祖国和人民需要她时,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因为她陆依曼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唉,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扣好扣子后陆依曼抱着枪慢吞吞走出了宿舍。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胡思乱想这么多东西,以前陆依曼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猛然间思考一下到让她的有点措手不及。
营区的草地上其他五位小伙子也都埋头沉默地擦拭着自己的枪杆。陆依曼看见马班长押送着一车弹药向他们驶来,知道自己是彻底没有回头路了。她跟在黄景行身后把一箱箱弹药从车上搬下来。
“装好弹药后你们都别忘了把遗书锁在柜子里。”马班长拍拍陆依曼的肩,“别紧张,这和你们参加过的高考是一个道理。平时训练当实战,遇到实战当演习。不要有心里负担,谁都有第一次嘛。”
陆依曼机械地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世上所有的道理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马班长轻轻地拍打差点儿把陆依曼压垮,她的遗书昨晚就写好了所在柜子里。遗书是对活着的人负责,可陆依曼除了师长爸爸没别的亲人了,所以她的遗书很简单:“我没出军营你也没出,妈妈也在这里。哼,我和妈妈这一辈子就陪你这个老东西了。”
大概如果她真的牺牲了,这特种大队营区里又会多一片油菜花吧。陆依曼捏了捏拳头让自己的手指放松下来,开始给她的专用狙击枪装填弹药。夕阳照耀下的草地和天空活泼地散发着温暖,可空气却有些萧瑟,大家都很沉默地各自做着战前准备。这群平均年龄只有二十岁的年轻士兵们在面对真正的战争和死亡时显现出了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唉,一想到我爸就我这一个儿子啊,我就难受。”谢磊和陆依曼同为狙击小组成员,此时二人正面对面检查着弹药,谢磊无意中抬起头察觉到了陆依曼乌青的脸色便有感而发仰天长叹。
“嘿嘿嘿,你还真不用担心!”卫生员咧嘴笑呵呵地看着谢磊,“你爸要是知道他儿子上战场了,估计做梦都会笑醒!嘿嘿嘿!”
“你说什么呢?”谢磊作势要朝卫生员扔手榴弹,刚举起手就被黄景行一把抓了回来。
“别闹!这可是真家伙!”黄景行带着一丝训斥夺过了谢大鸟手中的手榴弹,“抓紧时间装弹!......这儿都是独生子女,谁死了都不好受,所以我们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避免伤亡!”
“哎你怎么知道我们都是独生子啊?我觉得小陆就不是。”谢磊倒是不介意被训斥一番,他朝陆依曼努努嘴,“我觉得你就应该有个弟弟叫陆二曼,还有陆三曼、陆四曼......”
“我是独生女。”陆依曼面无表情低头装弹,显然她并不想和谢磊耍贫嘴。
“啊,你也是独生女啊?”谢磊故作惊讶地张大嘴巴,“嗨,那我就想不明白你这名儿是谁取的啊?为啥叫陆‘一’曼不叫陆‘二’曼?或者陆‘三’‘四’‘五’‘六’曼?”
“我爸给我取的名。”陆依曼抬头冷漠地看着谢磊,“我妈叫陆曼曼,可是她很早死了,我爸就给我改名叫陆依曼——唯一的曼曼。”
本来大家被谢磊这么一说都挺感兴趣地看着陆依曼,可是大家看见陆依曼在本来就沉重的气氛下冷漠无情地说出这么悲伤的事情,都一边责怪着谢磊一边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谢磊更加尴尬,他本想找点儿话题来放松放松小陆同志的紧张情绪,却没想到踩了地雷让她想起这桩伤心事。“对,对不起啊......”他呆滞地看着陆依曼。
“没事!”陆依曼到是很无所谓地耸耸肩,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却不愿意看大家的脸,低头卖力给备用弹夹安装子弹,“反正她死了很多年了,我都有点儿记不清楚她长什么样了。”
谢磊换了一大口气也埋下头来不再多嘴。黄景行狠狠瞪了一眼谢磊,差点儿拔出手榴弹的栓。
太阳的余晖已经完全看不见的时候,吴中队和马班长也全副武装地来到了集合点。
“这次行动代号为‘秃头’,”吴中队戴了一顶特种部队的遮阳帽,耳麦和通讯器藏在领巾里,“你们都听好了,我只强调一遍!”
“是!”六名最优秀的特战队员立正站好。
“这次行动我和亚洲豹马森是最高指挥小组,你们也都将由代号构成。所有人的一切行动都必须服从命令!如果由于你们的愚蠢而违背命令,后果自负。”
“是!”
“上车!”
中国东南军区最优秀的猎豹特种部队精英特别突击小组,在组长吴泽和副组长马森的带领下乘坐直升飞机连夜赶往西南某边境执行他们代号为“秃头”的第一次特别行动。
西南地区不向东南军区那样地势平坦,就算有个山坡也只是几步路的问题。我国西南边境地区地形复杂,崎岖不平。猎豹特别突击小组已经在一个易守难攻的山谷里埋伏了整整一夜,他们的线人没有在规定时间内现身,据说是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所以吴中队命令大家原地待令。
这是一片典型的山谷地带,主攻手美洲豹华炎和云豹黄景行隐蔽在灌木丛里左右观察着铺满枯树枝的山间小道,黑豹吴泽和亚洲豹马森带领医疗小组的花豹陈京墨躲在距离华炎不远处的草丛里,负责定向爆破的非洲豹周瑜躲在百米开外随时准备突袭爆破,最苦的要数狙击小组了,陆依曼和谢磊在其他人对面的山顶上用望远镜充当着整个小组的眼睛。
陆依曼盯着瞄准镜里空无一人的小道整整一夜,越盯越觉得不对劲:“向黑豹确认地点,我觉得我们弄错地方了。”
她和谢磊轮流担任主狙击手,另一位就负责感知周围狙击状况并且时刻与吴中队保持联系。
“黑豹黑豹,这里是金钱豹,我想确认我们真的来对了地方吗?”谢磊从厚重的吉利服中传出阵阵低语。
“黑豹收到,我确定我们来对了地方,有什么不对劲吗?”八个人的通讯器里同时传出吴泽的声音。
谢磊和陆依曼对视了一眼。他俩都是最顶级的狙击手,拥有常人做不到的细致观察能力和推理分析能力。陆依曼再一次把眼睛放在瞄准镜前观察着华炎面前那条铺满枯树枝的小路,吴中队说这条路是当地公安部门反复侦查后确定的接头地点,那也就是说在他们之前这个地方是有人来过的,甚至很可能是一大波人。可是为什么陆依曼在这条铺满树枝的路上找不到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别说是脚印,就连树枝都没有被踩断的痕迹。而且——陆依曼调整了倍镜的度数——整条路上的树枝堆积的都很蓬松,这绝对不是有人来过的现象。
陆依曼想到了吴泽说过前来接头的线人整整晚了一夜......一种不祥的预感窜上她的脊背。
“老谢我问你,如果你的队友已经超出集合时间二十四小时你会怎么做?”陆依曼关掉耳麦悄悄对趴在她身边的谢磊说。她可不想自己的话被吴中队听了去,否则变态老吴又该骂她不专心了。
“撤回,联系通讯员了解情况。”谢磊自然明白陆依曼的意思,他和陆依曼一样感到不安。
“可我们这次行动的通讯员是黑豹。”陆依曼从吉利服里露出一双眼睛,“要么黑豹叛变了,要么线人有问题。”
“你疯了!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他叛变!”谢磊庆幸自己也关掉了耳麦,不然这话被吴中队听去他谢磊和陆依曼就完了!
“可是我们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在这里我们没有增援,多一秒停留就多一分危险!”陆依曼小声和谢磊争执着,“我要向黑豹建议离开。”她小心旋转耳边的耳麦开关。
“哎哟小姑奶奶——”谢磊刚准备劝陆依曼冷静一点,“嘘!你听!”陆依曼突然皱紧眉头全神贯注地听着耳麦里的声音。谢磊立刻扭开耳麦,一阵嘶嘶的电流声后他也突然睁大了眼睛和陆依曼对视。
耳麦里传出了他们从未听过的呼吸声!
陆依曼架起枪从倍镜里快速扫视整个山谷,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有人来了。”谢磊拍拍陆依曼的肩。
瞄准镜里出现了一个穿警察制服的中年男子,同时耳麦里传出吴中队的声音:“注意注意,线人到达,做好掩护!”
“收到!”突击小组、爆破小组和狙击小组同时回答。
陆依曼的准心一直对准着那个警察脑门,耳边还时刻关注着那个陌生的呼吸声。她看见吴泽和马森走到警察身边,三人交谈着什么,可是似乎很不投机,警察推开了吴泽的手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陆依曼食指扣上了扳机。她不属于指挥组,在吴泽、马森和黄景行都还有战斗力的时候陆依曼不敢轻易开枪。
“狙击组待命!”
果然耳麦里传出了老黄的声音。他是副指挥官,又距离吴泽和马森最近,山谷里的具体情况只有他最清楚。不过虽然陆依曼不敢开枪,但她的食指扣住扳机一刻也不放松。
一般来说,一个作战小队总是两人分为一个小组一起行动。其中冲锋陷阵的永远是突击小组,所以这也要求突击小组的成员必须有过硬的战略技术和敏捷的反应力。相反最不能冲到前面的是医疗组和指挥组,医疗组要保证自己没有危险才能抢救他人,指挥组则是因为不能让队伍群龙无首。
陆依曼咬着嘴唇全神贯注地盯着警察的脑门,他本来用枪指着吴泽,现在又不知道为什么垂头丧气的。陆依曼稍微转移了一下眼神瞥了一眼吴泽,她奇怪为什么吴中队会亲自现身接头,根据最佳作战原则前来接头的应该是华炎......陆依曼隐约感到这是一个局,有一个幕后操纵者把他们全部都玩进去了。
瞄准镜里吴泽和警察同志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二人交换了一个东西那警察就匆匆转身离去。此时陆依曼耳边那个陌生的呼吸声越来越加重了,她用胳膊肘捅了捅谢磊,眼睛却一刻不停地盯着警察。
“有呼吸声!”陆依曼悄声提醒着谢磊,也能够让耳麦里的所有人都听见。
“不好!有埋伏!”
耳麦里黄景行的话音刚落他就和华炎冲出来背靠背开始扫射四周一跃而起的十多个草垛。陆依曼瞄准镜里的警察立刻转身对准吴中队举起枪。陆依曼抢在他前面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旋转着空气飞向警察的脑门。山谷里一片混战,陆依曼扣动了扳机后并没有等待警察倒下便调整好了枪口的位置瞄准正努力打出一个突破口撤退的华炎和黄景行。
“老谢报方向!”陆依曼焦急地喊到。本应该成为她眼睛的谢磊并没有在她射杀警察时给她报出风向和距离,可陆依曼没空转头,她连开三枪放到了三个草垛帮突击小组解决困难后才离开瞄准镜看向身边的谢磊——不知道什么时候谢磊已经倒在她身边不省人事!
糟糕!陆依曼心想,她连忙转身从后背抽出第二把枪。这是一把79式军用冲锋枪。一般的狙击手只会配备狙击步枪,平时当做狙击枪,冲锋时换掉枪管就变成了步枪。可陆依曼一直吵着想要一把“亚洲第一狙”,这种枪固然是最好的狙击枪,却不能作为近战枪使用,于是她身上还有第二把冲锋枪。为了拿到这把冲锋枪陆依曼也是费尽了心思,她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练习换枪速度,可怜的谢磊把她当做陪练,直到陆依曼能够用与谢磊只换枪管所用相同的时间从狙击枪换成上膛的冲锋枪时吴中队才帮她写了申请拿到这把79式冲锋枪。
看到倒下的谢磊陆依曼立刻反应过来她耳边地呼吸声不是从耳麦里传出来的,而是一直潜伏在她身后的敌人的呼吸声!陆依曼毫不犹豫地突突突扫射着身后的草丛,耳麦里还传来了枪林弹雨和吼叫声。
“我们招架不住了!非洲豹,非洲豹,快点来支援!”
“非洲豹也遭遇埋伏!请求狙击小组支援!”
“狙击小组,狙击小组!听到请回答!”黄景行焦急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喊到。
“金钱豹倒了,老子现在脑袋上顶着五把枪呢!”
陆依曼说完这句话耳麦就被扯掉了。一个人面对五个手持AK47的蒙面贩毒分子包围,陆依曼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投降。扯掉她耳麦的那个人似乎是个头儿,他边嚼口香糖边对着耳麦说:“听见了吗,我劝你们也学学这位漂亮的女狙击手,识相地赶紧投降吧,说不定我们老大还能饶你们的狗命。”
陆依曼低着头不说话,她知道此时想活命就不能硬来,她也相信其他人会做出和她同样的选择。这种时候选择投降并不是叛变或懦弱,而是等待时机。一个人对付五个人是有很大的困难,不过如果把他们八个人聚在一起,搞八十个贩毒武装也不成问题。
“蒙上头,带走!”
陆依曼双手被捆在身后,头上套着黑头套。她一点也不紧张,任由别人拖着她前进。陆依曼这个人虽说平时瞻前不顾后,大家都笑她脑子不够用,其实够用着呢!陆依曼从小鬼主意就多,眼珠子滴溜一转一个心思就涌上心头,所以被蒙住脑袋的陆依曼其实已经想到了十好几种自救和脱身的办法。如果换做从前,她一定会脚底抹油一般早就逃出去了,可是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陆依曼想着既然大老远跑来来缉毒,那不如借此机会进这个贩毒团伙的大本营去侦查一番,反正她有的是办法逃跑。
陆依曼最后被推倒在一堆人中间,一个声音懒懒地说道:“松开吧,别把咱们的人民子弟兵给憋坏咯!”稀稀拉拉的笑声后陆依曼重见光明:她和其他的队员被关在一个通了电网的栅栏里,身后是三个蒙面持枪大汉,陆依曼拉起手边的谢磊,然后双手抱头蹲成一排。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但是可以肯定绝对不好看,甚至可以说狼狈。陆依曼偷偷瞄了瞄其他人,个个都被打得鼻青脸肿,谢磊嘴角还挂着点儿红。哼,这帮傻子肯定是负隅反抗来着,陆依曼用鼻子出气,看来聪明的只有她和吴中队马班长三个人了,陆依曼一路上顺从着毒贩所以没有受一点儿虐待,她也没见着吴泽和马森挂彩,心里倒有点得意。看起来我在这方面还能和吴中队比较一下!陆依曼抿住嘴唇抬起头往栅栏外望去。他们被关在一个苗族的高脚楼院子里,陆依曼以前去过云南旅游,知道苗族人高脚楼下的院子是豢养牲畜的地方,如今是关押他们的笼子。
一个看穿着就知道是苗族人的中年男子坐在高脚楼二楼的安乐椅上俯视着整个院子,陆依曼知道他就是这里的头儿了。那人也不说话,专心扣着指甲里的灰。他不说话,就没人敢动。陆依曼趁此机会迅速扫描着四周的地形和布局,如今她不抱希望在那几个鼻青脸肿的小伙子身上,吴中队更是陆依曼想都没想过的依靠,她只有靠自己解决这一帮土匪子和解救这一帮傻小子。
楼上的头儿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努努嘴,便有人心领神会了。
“你们谁是头儿啊?”站在毒贩头头身边的人朝猪圈里的人喊到。
没有人理他,大家都低着头保持沉默等待着时机。
“得,没人回答是吧?”毒贩头头起身手扶着二楼的栏杆,“那个最胖的出来!”
话音刚落,马森就被粗暴地拖出了猪圈。呵,人怕出名猪怕壮,陆依曼没忍住低头憋笑。现在他们都是毒枭养在猪圈里的猪,谁长得最白嫩,谁就第一个上餐桌。可怜马森九十公斤的腱子肉被当成肥膘第一个拖出去准备斩了。她有点看戏一般地看着马森被五花大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人命观天的情况下陆依曼居然还有兴致看戏。
“我没猜错吧?”毒贩头头笑道,“想当年老子服兵役的时候没少被这种又肥又壮的班长收拾!我知道,那些每天挨捶瘦不拉几的都是些小屁孩儿,你们这种头儿班长啊就大鱼大肉吃着养膘!”
“你倒是知道不少。”马班长明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却仍然保持着冷静,这让蹲在猪圈里的其他人都敬佩不已却又悲壮唏嘘。
“我当然知道,我也当过兵嘛。小时候家穷,只能去当兵了。不过现在好了,现在老子要啥有啥!”毒贩头头探着脑袋和被吊起来的马班长聊天。
陆依曼盯着毒贩头头胡思乱想,她小时候看动漫总结出一个规律,那就是越厉害的反派角色越视若无己,他们能在决一死战之前悠闲地喝喝茶,和敌人聊聊天气。一个角色在打架之前话越多,说明他越厉害!那这个毒贩子得有多厉害才敢这么悠闲地和特种兵聊起天来?陆依曼环视整个院子,加上守门的也不过二十多个毒贩子,他怎么敢毫不担心地聊天呢?他就不怕我们有援兵吗?还是说他们有埋伏?陆依曼脑袋高速转动起来。
“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