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医生?”男人疲惫的看着医生,他小心翼翼,试探得问道:“还能救回来吗?”
医生点了点头,随后又轻摇脑袋:“病人现在已经脱离危险,后续问题还要观察。病人脚部腰部受到严重创伤,如果伤口突发恶性的话极有可能要截肢,家属请做好准备。”
“且病人脑部充血,有几块淤血压迫神经,醒来后可能面临痴傻,精神失常或者失忆等情况。”
“好好好,脱离危险就好,谢谢、谢谢医生……”
男人往医生手里塞了一叠厚厚的红包,红包壳都要撑出来了。
医生摆手拒绝,他说:“救人是我们的职责,收回去吧。”
目送医生走后,男人跌倒在地,他的眼里满是惊慌。
他狠狠地甩了自己两巴掌,霎时间脸上肿起,他低下头痛哭,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着他隐忍的哭声。
女人也跟着抹眼泪,“哥,小微活着就好,我们转了那么多医院,能活着就好,比什么都好……”
老宋抬起头,他的眼睛布满红血丝,恐惧像红色的深渊巨口即将要吞噬掉他。
一年到头见不过两面,再见竟是生死一线。
他害怕,一个家庭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宋文微要是就这样死了,他这么多年的打拼为了什么。
是为了她以后生活不用忧愁,有一个小金库,将来不管在哪里都有底气。如果这些钱都是给她办葬礼用的,那他还不如早一点回家,多陪陪女儿。
“钱钱钱,我就知道赚钱,连自己女儿受这样的伤都不知道。”
他带着哭腔,“都怪我啊,我要是不把她回国就不会这样了,啊啊啊…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们不在她身边……”
“她一个人躺在地上的时候会不会怨我,怪我不负责任。那地多冷啊…我养得这么好的一个小孩,变成现在这样,阿妹你有没有看见她的肉都翻出来了……”
他抱着妹妹失声痛哭,嘴里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眼神空洞,想到了一种可能。
老宋搭着女人的手,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小微要是一辈子坐轮椅怎么办啊!她才多少岁啊,我真是个废物,我对不起他们娘俩,我…我怎么当的父亲怎么当的丈夫…”
“哥……哥!”女人扶着他,一抹泪:“这件事全都是那个肇事司机的问题,你也痛苦啊。小微我从小看着长大,她是我侄女,你不是还有项目没完成吗?哥你就放心的去外国吧,我在这里照看小微……”
老宋怔楞,他的项目是到了紧要关头,可再紧要有他女儿紧要吗,他坚决道:“不行!”
“我要留在这里,哪怕她是植物人,疯了傻了我也不走,什么工作都是狗屁。”老宋只觉着喉咙发干,他控制着不让身体颤抖,“她是我和婉儿唯一的小孩,她是我的女儿我得留下来。”
“我得好好陪着她。”
女人点了点头:“哥要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咱们是一家人,这个世界上我们两个是最亲的人了。”
老宋点头,扶着墙站起身。他的身体有些发软,脚步沉重,他声音沙哑开口:“走,我们去看看小微吧。”
当天晚上宋文微病情恶化,医生出手术室后建议他们早做准备。
老宋当夜联系了国外的医院进行诊治。
第一年宋文微躺在床上,老宋没空的时候就叫了护工擦身体照顾,多数时间他都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儿。
老宋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偷偷抹眼泪,女儿的苦难亦是刺向他心口的一把利刃,刀口扎进血肉里无时无刻不疼不痛苦。
他看着自己的小孩从来没有睁开眼睛,明明宋文微的眼睛是最好看的。
后期接受了大大小小的手术,到躺在病床上成为植物人。她的眼睛会动,会笑,还会时不时会醒来看着他,就是没有自主意识。
老宋时常在想要是孩子一辈子都是植物人该怎么办?
那他有多少钱就住多久的院,他不会让从前的悲剧再度上演,他只有这么一个小孩了。
宋文微的脚部是比较严重的,它烂了又烂,还能看见白森的骨头。
天气一热伤口就反反复复,老宋急死了,后来发现是护工没认真对待,他追究了护工的责任后自己照顾,好在最后腐肉里也长出新血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