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举人这话是说给包富贵听也是说给秀芬儿听的。
包家现在既然有这个能力,那在学上就不应该随便敷衍。
包富贵和秀芬儿立正站好,乖巧点头,“是是是,方先生说的是,我们以后好好学。”
方举人瞥见两人同频的乖巧点头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方举人轻咳一声,又正了神色,拿起桌上准备好的笔轻点朱砂,轻轻点在包富贵眉心。
“天眼开,从此以后眼明心亮,好好读书。”
“学生拜谢方先生,定不负先生所望。”包富贵拱手作揖,恭恭敬敬给方举人行了一个揖礼。
朱砂启智,击鼓明志,开笔启蒙。
秀芬儿没想到方举人会亲自给包富贵点朱砂,这足以看出方举人对包富贵的重视。
方家并没有鼓,方举人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毛笔来,把毛笔递到包富贵跟前。
“今天的第一课,便由我来给你讲授,等上完这一课你再到课堂上去和同学们一起学。”
包富贵点头。
秀芬儿也识趣的和方举人告辞离开。
孩子要跟老师学知识,是家长该告退的时候。
秀芬儿才出了门,就碰见方莞黛来找她,小姑娘脸上带着恬静地笑,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和包小豆很像,但又不太像。
包小豆的温柔,是那种心性坚韧的柔,外表柔,但内心比白雪梅和包小米还刚。
方莞黛的柔是从内散发出来的柔,是浸泡在蜜坛里被娇养出来的柔,待人温和,进退有度。
“王奶奶,富贵弟弟已经入学了么?”
秀芬儿笑着颔首,“是,已经送进去了。”
“王奶奶要是不忙的话,可否跟我去见见我奶奶?”察觉到这样说好像不太妥,方莞黛又解释道,“我奶奶身子不好,只能在床上养着。”
“啊,这样啊。那你带我去吧,你奶奶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秀芬儿跟在方莞黛身后,边走边和方莞黛说话。
方莞黛就在秀芬儿前头半步领路,闻言微微侧身,柔声道:“王奶奶是个很特别的人,我们家人总会不经意提到王奶奶,前儿我还和奶奶说,王奶奶不同于寻常老太太,聪明又能干,我奶奶听了很想和王奶奶结识一番,奈何她身子骨不好,昨天也没有机会去参加乔迁宴。”
秀芬儿:懂了,又一个被她魅力迷倒的人。
秀芬儿跟着方莞黛来到一个幽静的房间门口,还没推门进去,秀芬儿就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药味从屋子里传来。
推开门,药味就扑面而来,浓得好像是泡进了药罐子里。
这么浓的药味,身子骨该有多不好?
秀芬儿才进门,方莞黛就快手关上房门并对秀芬儿解释道:“葛爷爷说,我奶奶的身子骨不好见风。”
秀芬儿点头表示理解,看了一眼旁边开得小小的窗户,很小的缝隙,只有一丝凉风吹进来,还被屏风挡着,没有直接吹进屋里。
长期生活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中,就是没病的人都要憋出病来。
葛老大夫这医嘱,多少过火了一点儿。
秀芬儿再往里走,里头的光昏暗,暖和气扑面而来,再仔细看去,好家伙,两个大火盆。
要不是有这两个火盆,那窗户恐怕都不会开。
秀芬儿想,要是她病了,必须要像这样关着她才能好的话,她宁愿去死一死。
床上有个人,面容苍老,头发花白,偶尔咳嗽两声。
“奶奶,我把王奶奶请来了。”
床上的人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你们就坐在那边别过来,当心我把病气过给你们。”
床上的人说完这句话就猛烈的喘了两口气,感觉胸口闷得慌,她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看上去挺难受。
“奶奶,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好受了?”
“老毛病了,不大事,莞黛快给你王奶奶端个凳子坐,”方老太太对着秀芬儿笑一下,又咳嗽两声,“让王妹子见笑了,我这身子骨不中用,一天只能躺在床上,啥也做不了,不像王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