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萨克的唇很软,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云魏的眸光不由一暗。
他哑声道:“早。”
却是顺势搂住了从者紧窄的腰,一个翻身就把对方摁在了身下。忠诚的骑士很给面子的没有抵抗,甚至于可以说是相当配合。
仅仅只是简单的亲吻与拥抱,已经不能满足云魏心中对艾萨克的渴望。随着他对艾萨克的感情与日俱增,他里里外外地渴求着、叫嚣着彻底霸占掉艾萨克。
但当他看过去时,却见艾萨克正乖乖地仰躺在下方的草垫上,只是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地望着自己。
对方的眸光过于清澈,就像高天上的湖泊,突然之间,就让云魏感到自惭形秽。
倘若爱情被欲望玷污,是否已经不够纯粹。云魏无比矛盾地想道。
虽说他活了近三十年,却是在遇见艾萨克之后短短的几个月里,开始着手去思考爱,去理解爱。
关于这陌生的心绪,他每一天都在不断诞生着新的理解。他没有任何参考,也不知道该向谁问询,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在闲暇时去悄悄翻看那本《阿尔赫的情话集》。
对方的用词奔放而大胆,让他羡慕,却又囿于过往,踯躅不前。
如果说爱是牺牲与奉献,那么为了艾萨克,他甘愿献上自己的一切。
如果说爱是成全与理解,那么为了艾萨克,他愿意向对方剖白自己的全部。
但为何艾萨克明明会凶狠地亲吻他,却总是不愿意更进一步?他能感受到对方汹涌的渴望,也会被对方眸光里的晦暗灼伤,但他却不敢主动去问。
在云魏过往的人生经历里,关于爱的一切似乎都是羞耻的。
他的父母从来不会把“爱”这个字挂在口中,在他的印象里,一次都没有过,仿佛这个字沾染上了肮脏的原罪,说出口便是下流。
在父母不是为爱而结合的家庭,似乎爱情天生就被送上了审判席。
为数不多算得上温馨的家庭经历,或许便是在他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全家围坐在茶几边上看着电视。
那时候的电视节目最爱播放国外的电影,一旦电视里出现了男女主人公接吻的画面,父亲就会重重地举起茶杯低头饮水,母亲就会鄙夷地“啧”一声,然后风急火燎地立刻换台。
『这是不对的』。这是他对于爱情最原初的印象。
哪怕是在最让他感到放松的外婆家里,云魏得到的反馈亦是如此。
他仍然记得,在小学时的暑假里,最流行的动画片讲述的是一帮热爱音乐的青年们的校园故事,里面的情节他已记不清楚,但或多或少会提及一些懵懂朦胧的情感。
云魏没有意识到有任何不妥,但素来慈祥的外婆却板起了脸,一边嘴里念叨着“羞羞羞”、“羞死先人咯”,一边飞快地关掉了电视。
再然后,便是小学升到四年级以后——
仿佛一夜之间,家庭与学校达成了某种默契,堂吉诃德们对着愚者手中的风车开始了严防死守。
早恋更是板上钉钉的重罪。
班主任与教导主任嘴上仿佛恒固了“男女授受不亲”这句颂词,从座位安排开始,无形的戒尺就已然高扬。
班上的男女同学之间,一旦有任何逾越的互动,顷刻之间,就会有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他们,搞怪的揶揄与打趣随之而至。
而在这样严峻的情境之下,更为可怕的事实便是,云魏还是个同性恋。
紧接着来到了初中,爱情更是公认的阻碍学习进步的绊脚石。
新的班主任非常直白,并且一度无比自豪地宣称,他最热衷于“棒打鸳鸯”。
这便是末世来临前云魏对爱情的全部印象。在那之后,他每天挣扎于生存,多余的情感被束之高阁,关于这方面的一切都仿佛被封印在了潘多拉的魔匣之中。
生活掀起惊天骇浪,洪水褪去,却仿佛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刻痕。他的情感在萌芽时期便被扼杀割烂,支离破碎,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