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或者是他……”
孙老二还要瞎编,陈子服一拍惊堂木,双眉竖起:“住口!”
“你这忤逆不孝的东西,你是不是想说,这或是你父孙庆,做贼积下的赃银?”
“你睁大眼睛看看,这银锭上块块都打着“四海钱庄”的印记。”
“四海钱庄顺治五年方才成立,孙庆却在顺治元年就已去世,你还敢狡辩?”
孙老二瘫坐在地,脸色灰败,满头冷汗,再不发一言。
陈子服下令:“提陈氏上堂!”
不多时,两个婆子掖着陈氏来到公堂。
衙役们面面相觑,这才知道,这件案子,恐怕不是做贼那么简单。
陈子服拿起那枚扳指,叫人送到陈氏手上,她只看了两眼,眼泪就流了下来。
扑通一声跪在堂前,哭道:“这,这正是我丈夫随身之物,大人……”
陈子服令人将其扶起,温声道:“这既是你丈夫之物,为何先前不见提起?”
陈氏垂头道:“这个翡翠扳指,我也只在替他收拾行李时,见过一次。”
“他说,这是要送给京里朋友的,我,我也并未在意……”
陈子服点点头,一转身喝令衙役:“搜他的身,务必细细搜检,不可有任何遗漏!”
很快,一堆零碎,乱七八糟地摆在脚下。
当陈氏看到他装碎银子的荷包,失声叫道:“这个,这是我亲手所绣,是我丈夫随身之物,怎么,怎么……”
话未说完,人已经昏倒在地。
那边孙老二,眼看事情败露,反倒镇定下来,作出一副无辜茫然的表情,连叫冤枉。
看到这里,连一向面慈心善的杨教谕,也气的三尸神暴跳。
他满脸怒容,连捋着胡须的手都不住颤抖,大喝道:“打,给我狠狠的打!”
“这等贼子,真是丧心病狂,先打断他的狗腿,看他招是不招!”
陈子服愣了愣,他审案,除非是对怙恶不悛,死不认账的刁滑之徒,否则总是留给人申辩的机会,一向极少用刑。
今日却没曾想,这位平日里谦和淡泊的老夫子,居然会如此动怒。
衙役们领命,立刻将孙老二拖到堂下,一顿板子,打的皮开肉绽。
孙老二惨叫不绝,正要讨饶,嘴里已经被塞进一只自己的鞋子。
陈子服犹豫道:“杨教谕……”
老夫子顺了顺气,喝了口茶,喊道:“拖回来!”
他转头对陈子服苦笑道:“老夫,唉,失态了!”
“这等人,若教我每天遇到,岂不早就被生生气死!”
“我呀,还是适合在县学里,教教学生……”
陈子服微笑道:“老夫子古道热肠,我是十分敬佩的!”
转头问孙老二:“证据俱在,铁案如山,你招是不招?”
孙老二被这顿竹片炒肉,打的屁股上鲜血淋漓,趴在地上有如死狗。
他嘴唇都咬烂了,抽搐了几下,涩声道:“我招,小人,全招——”
在他断断续续的讲述里,事情的真相逐渐被揭露出来。
原来,那日天色未明,汪大先生已经骑着马,来到北门外。
孙老二迎上去,殷勤地接过行李,准备放在车上。
拿包袱时,他感觉沉甸甸的,汪大先生嘱咐他,里面放着银子,必须安置妥当。
那时,孙老二正跟小金凤打得火热,为她今日买匹绸缎,明日添件头面,银钱流水价花出去。
这女人,就是个无底洞,短短几个月,不但几年间,辛辛苦苦攒下的二十两老婆本扔了进去,还欠下十几两的高利贷。
前几日,小金凤忽然跟他说,自己年纪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