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永康齐大郎,无疑,就是个很强大的骗子。
若在平常,陈子灿也不愿与他为敌。
可是,同行是冤家。
既然冤家路窄碰上了,面对这样的敌人,他就只能全力以赴!
打蛇不死,必遭蛇咬。
高信之,是他必须攻略的对象,也是他的朋友。
况且,齐大郎的所作所为,无疑已经突破了骗子的底线。
就是师父遇到了,也肯定会出手,不顾一切地出手。
“骗钱不要命,骗利不骗色,这,就是骗子必须坚守的底线,触犯了这一条,天不收他,我必诛之!”
陈子灿还记得刚入门时,师父说这句话时,那冷厉的眼神。
闵敬宗眼中一片虚无:“我不恨你。”
他颤抖着端起茶杯,将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为了,这杯热水。”
“我也不恨他。”
闵敬宗笑了笑:“为了,他曾经给我一个梦。”
“这梦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陈子灿摇摇头。
“哈哈——”
闵敬宗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不,你根本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不恨他,甚至很感激,老天让我遇到他。”
“没错,我曾经想当廪生,想当贡生,想当他那样的人,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我应该认命……”
“过去,我一直是个很认命的人,可是,看到他,我就不想再认命了。”
“我鬼迷了心窍,想做他那样的人。”
“现在,我又认清了我的命,那些,其实都不是我想要的……”
他眼里忽然有了光彩,喃喃道:“我的命,就是跟着他,他,就是我的命……”
陈子灿差点儿跳起来,一个骗子,必然,也至少是半个心理学家。
他自认为很容易看穿别人的心思,但从来都没发现,这家伙,居然真是个弯的!
他是什么时候弯的?
弯的有多弯?
陈子灿有些头疼,事情比他想象的复杂,而且复杂的多。
他本想着,用口舌就能说服他,打动他。
毕竟,他的罪行虽然重大,但只要供出是被人指使,再加上主审官陈子服替他开脱,县学杨教谕帮他美言,多半可以逃脱死刑,让齐永康去顶缸。
现在看来,这肯定是不行了。
还得用大杀器,那个危险的大杀器……
陈子灿的手犹豫着伸入怀里,握住了那卷书册。
沉默半晌,才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是吧?”
闵敬宗冷笑一声:“你想让我站出来指证他?”
“如果,你还想活下去,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呵呵,我当然想活下去。”
“我还想,被关在这里的是你,是高信之……”
闵敬宗抬起满是血痂的脸,看着陈子灿。
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我不会指证他的。”
“哈哈……”
陈子灿摇头叹息:“这,是不可能的!”
“闵敬宗,你的两个哥哥,常年在外行商,挣钱养活老父,供你读书,很辛苦吧?”
“听说,你还有个五岁的侄儿。”
“你每天午间都去教他读书识字,他一定很可爱吧?”
“想必,你很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