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字,一撇一捺,柔软却有脊梁。
长老院内。
宫尚角敛下眼睑,不让自己的心疼流露于人前,因为这是她要求的,她不许自己掺和这件事。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独立于大殿中央,引经据典据理力争。
她小小的身体里似乎有用不完的劲儿,毫无畏惧的挑战着执刃的威信,和长老们最重视的规矩。
她眉眼如画,明媚又隐忍,共情苍生,心怀慈悲,慵懒的外表下藏着一股浩然正气,淡然温柔中深蕴着一份固守和坚持。
她说:“整整三百一十八条人命,皆因执刃一意孤行,违背祖训,擅自放外人入宫门,执刃若坚持不下罪己诏,也不配做这个执刃了。”
她说:“按照家规后山之人确实不该进入前山,但此次我一人击杀无锋两个魍阶刺客,论功行赏,我当居首功。”
她说:“经此一役,执刃觉得宫门不安全,跟我们讨要了红玉侍卫去保护宫子羽,可执刃却不曾记得徵宫上下只剩一个六岁的孩童了,若非我放心不下这孩子来前山探望,他差点被饿死冻死!”
她说:“红玉侍卫是宫门的中流砥柱,就算要给,也该是给最需要保护的徵公子,而不是给一个父母俱在,有人照顾,还天生经脉不全,注定与武道巅峰无缘的废物。”
执刃抵死不认,她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掏出那日击杀刺客的武器,瞄准殿外的空地攻击。
“嘭”的一声。
待飞扬的尘土逐渐消散,众人发现,那片空地已经炸成了废墟。
再回头,那武器就抵在执刃宫鸿羽的眉心上,吓得他冷汗直流。
花长老软硬兼施,唾沫星子横飞,仍是劝无可劝,众人也看出来了,这姑娘根本就不是个能听劝的性子。
她说:“宫鸿羽你刚愎自用,虚伪凉薄,假公济私,视人命如草芥,宫门有你这么个执刃,真是无锋的幸运!”
宫鸿羽腿都软了,还嘴硬呢:“你以下犯上,触犯宫规。”
“先触犯宫规的人是你!
宫门三百一十八个冤魂都将成为你的报应,你若坚持不下罪己诏,那这执刃就换个人做,我送你去地府里,给那三百一十八人赔罪吧!”
“我写,我写还不行嘛~”
“现在就写,写清楚你的每一条罪状,然后亲手拿到祠堂去,供于祖先牌位之前诚心忏悔,还要为每个枉死的冤魂抄写往生经。”
宫鸿羽咬着牙,忍着辱答应了,因为他看出来,花清之是真的想杀了他。
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红玉侍卫金繁,既然已经贬为绿玉侍卫负责保护宫子羽,那就算了。
但是一个废物有的,没道理不给宫远徵,我会让我爹亲自带宫远徵前往后山,挑选一名红玉侍卫随侍保护,谁若是有意见,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话已至此,谁还会有意见呢。
不论是公理,还是人心,花清之都占尽了。
她如漫天严寒中极致而开的花,暗香盈动,盛放飘扬。
如自由的风,吹散心底的阴霾,清澈温柔,蓬勃向上,睥睨这世间一切的丑恶和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