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灯火阑珊,人声鼎沸,远处的天边流光溢彩。
家家户户都沉浸在团圆的幸福里。
苏槿却哭成了泪人,冒着风雪向马厩走去。
她泪眼婆娑,险些摔倒在地上,一个趔趄,倒在熟悉的怀里。
抬头见到林牧,抱着他哭出声来,说话已经语无伦次。
“阿婆……林牧…阿婆快死了…”
“上马!”
林牧解下身上的披风将苏槿牢牢裹紧,抱着她上了马。
他一只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紧紧地护着苏槿的背,听到她的啜泣,心疼地轻吻她的额头。
苏槿紧紧地扣着林牧的腰,哭红的脸在他怀里柔蹭。
“林牧,别再离开我,我真的怕了。”
“傻瓜,我永远都在。”
两人一路换了十匹马,年初八抵达了庆州常家。
林牧见门口并未挂白布,心里松了口气。
他抱着苏槿进府,绿篱小跑着上前迎接。
常老夫人房中,后辈们齐齐地跪了一地。
苏槿一脸憔悴,双眼红肿,膝步来到了常老夫人的床前。
“阿婆,槿儿来了,阿婆您看看我……”
常老夫人的眼皮抽动着,已不能言语,只得用尽最后的力气,软软地捏了捏苏槿的手指以作回应。
苏槿紧紧地抓住阿婆的手,抽噎着说道:“阿婆…槿儿怀孕了,您的槿儿有孩子了,您不是还要帮我带娃娃么?阿婆…求求您不要离开我…”
林牧轻轻捏着苏槿的肩,含泪道:“槿儿,阿婆已经去了。”
话音刚落,一屋子尖利沙哑的哭声,仿佛约好了般,席卷而来。
苏槿只觉得头晕目眩,毫无征兆地瘫了下去。
幸得林牧手快,及时抱住了她。
常永嘉立刻吩咐道:“快给姑爷带路!”
常府管家亲自带着林牧去了厢房,“姑爷,大夫还没走,让他给夫人瞧瞧?”
“不必了,我会医术。”
他等不及大夫,搭在苏槿手腕诊脉,片刻过后,忐忑的心情这才平复下来。
“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好了。”
“那就好,我先向老爷汇报,您先歇着。”
林牧抓着苏槿的手,自言自语道:“我的槿儿还从未这样哭过。”
庆州风俗,正月去世不停丧,苏槿昏睡了两天,醒来时,常老夫人已经下了葬。
她站在阿婆房里,看着桌上还未做好的百家衣,书案上,散着给重孙儿选的小字,眼泪止不住地流。
绿篱打开书案旁的抽屉,取出了阿婆写的信。
苏槿把信齐齐地摊开摆在桌上,满满一桌:“吾女蓉芝”、“吾孙槿儿”、“吾婿少华”……
林牧怕苏槿伤心,命绿篱把信尽数装好。
“等孩子出生了,我陪你一起念给他听,让他记住阿婆是极好的人。”
苏槿被林牧拥在怀里,一向坚强的她,唯独面对亲人的离去,心绪不能自持。
林牧指着桌上的小字,温柔地说道:“阿婆选的字,槿儿给孩子挑一个?”
“可阿婆是常家人。”
“可阿婆也是槿儿最亲的家人。”
“这个吧?小字珩之,大名得由他爹取。”
林牧温热的大手贴在苏槿的肚子上:“爹爹可没你娘的才情,若是让娘亲给你取,就踢她一下。”
“他还小呢。”
“我分明感觉他踢了我的手一下。”
苏槿脸上的愁容渐渐消退,紧紧地依偎着林牧。
“京中的事可处理完了?”
“算是吧。”
“林牧,别回去了,迕远巷挺好的,我不要做什么侯府夫人,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平平安安的。”
林牧轻抚她的长发,低语道:“槿儿愈发粘人了。”
“我就要粘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