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昭昭被太后禁足在了宫里。
因为司寇衡的国书,所以杨粟的请旨赐婚被搁置了下来,成了一厢情愿的笑话。
太后本想命人取走他手里所谓的‘定情信物’,不过杨粟心里知道,这件东西既然已经查明是昭和郡主亲笔的字迹,那就是他留着性命的把柄。
一旦交了出去,他恐怕连皇宫都走不出去。
不过他将事情想的太简单。
深宫大院,想要铲除一个人其实很容易。
太后没有拿到东西,以他当值期间擅离职守的罪名,借容梓君之口将杨粟杖责三十庭杖,然后又赏了颗甜枣让他留在了太医院养伤。
实则就是变相的禁足。
至于司寇衡的来访,容梓君交由贺宁洲负责接待,太后那边竟然难得没有反对意见,想也知道,这是顺水推舟的想将烫手山芋甩给丞相府。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眼看着竹国来访的日子越来越近,贺宁洲渐渐也忙了起来,无暇去管贺宁玉,不过来访使团还没接到,贺府就先等到了一批又一批的刺客。
如鬼魅一般趁着夜色擅闯丞相府,手持利刃,目标明确的直奔后院那栽种了满园蔷薇花的院子。
来的时候,夜色都还没黑透。
贺宁玉去灶房盯着药汤熬煮,时怀川煨着大氅抱着兔子,靠在廊下的贵妃榻上,听着他从春歇楼请回来的琴师弹琴,琴音如淙淙流水淌过寒石,随风吹来阵阵蔷薇花香。
唰— —
陡然间有利刃刺破琴音,斩乱了花香,院子里渐起刀戈相向的交手动静,琴音也乱了分寸。
被搅扰的时怀川顿时觉得乍然无味,指尖摸了摸灰兔的脑袋,兔子腿上的布条依旧还缠着,不过夹着的木条倒是取了下来,淡声轻叹:“ 小东西,你猜这是为了杀我呢,还是为了劫我呢?”
【宿主,这都打到眼前了,即便是做做样子你是不是也该躲一下?】
系统529抖了抖耳朵,四脚并用的就往他衣襟里钻。
“说的倒是有理。”时怀川恶劣的笑了笑,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单手揣着兔子沿着游廊往前走,好几次剑刃的寒光掠过眼前,差点就刺穿了他的脖子。
不过均被守在院子周围的护卫给挡了下来。
时怀川扬了扬眉,平日里可从来没见过他这院子里有过这么些人,这一下倒是全都现了行了。
至于这些刺客,敢如此肆无忌惮的闯入丞相府,甚至都不愿等到更利于下手的后半夜,可见是有着十足的把握,至于目的,恐怕是自己。
拐过游廊,夹杂着杀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背后有劲风袭来。
时怀川侧身闪过之后,抬眼只觉得周围的景色似乎一下子都换了方位,原本离得很近的月亮门此时竟然出现在他右侧对角线上。
腰上一紧,伴随着熟悉的心跳。
落入略带冷意的怀抱,如同墨染般的长发滑下颈侧带起一阵痒意,耳边带来一阵轻笑:“往灶房的方向来,就这么等不及想见我?”
“那是自然,毕竟收尸也得找个熟悉的人不是么?”时怀川懒懒的往身后一靠,玩笑般说着。
贺宁玉笑着揽紧了他,往左走了三步,方向一拐,又往右走了几步。
每隔几步就换一次方位,一连换了七次后,两人已经掠过了月亮门,门外站着十余名一身劲装玄甲覆面之人,随着贺宁玉抬手摆了摆指尖,几个起伏便掠进了院里。
“这又是算到的?”
“你觉得是,那便是了……”
贺宁玉细致的抬手将他拢在身上的大氅紧了紧,不让一丝夜里的寒风钻了进去,刚刚爬出云层的月色,很稀薄的罩在他们二人身上,朦朦胧胧的在地上留下两个交叠依偎的影子。
漆黑的夜色里,院中刀兵相接的声音渐渐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