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车停在白砖小洋楼院门外。
时怀川从口袋摸了两枚银元给了车夫,起身从车上下来,借着整理衣服的动作用余光瞥了眼来时的方向,俏生生的眸子此刻冷然一片。
“大爷,您这给的也太多了……”
“多余的,便算是腿脚麻利的赏钱。”时怀川淡漠开口,声音没有一点起伏,“爷用车时候多,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多来接爷两回……”
“多谢大爷赏赐,小的一定多来,一定……”
黄包车夫带着一顶缀有补丁的布帽子,显然已经带了不少时间,缺口下是几乎半白的头发,垫在帽檐下的额头有着如同刻刀篆刻上去的沟壑皱纹。
风吹日晒的面庞黝黑,像是老树干上几近脱落的树皮,诚惶诚恐的道谢后,用布满老茧甲缝残留黑泥的手,握着银元在袖子内侧蹭了蹭。
拿起来吹了口气,放在耳边听了个响。
仅仅是这么两块,都能让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泛起最真挚的笑容:
“屋顶的洞还没来得及补,指不定又得被老婆子嗦摆几句,这下好了,能少跑几趟带点稻草和灰浆回去……”
“还有闺女一直想要的布老虎,也给她带回去……”
“还能给老婆子裁点花布,买点肉和面……”
车夫用搭在肩膀上有些泛黄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自言自语的盘算着这两块银元该怎么花。
他自己辛苦点没关系,可家里的老婆子陪他漂泊了这大半生,还有闺女……
她们呐,跟着他可都受了大委屈了……
时怀川瞥见他郑重的将银元放进最贴身的衣襟里,将要迈进宅院的脚又顿了顿,侧眸瞧过来:“知道霜清园么?”
“爷,这泗古城的地界就没有咱不熟的。要说这霜清园啊,里面的川老板那嗓子,顶顶的是这个……”
黄包车夫收了这么多赏钱,碰上老板询问,当即就像是倒豆子一样,一股脑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像是为了让有钱老板相信自己的话,还用手比了下大拇指晃了晃。
“嗯。”时怀川低低应了一声。
然后从口袋里又摸出了一块银元,指节一翻,抛到车夫的手里,沉声吩咐道:“明儿个午饭后,过来送我过去。这钱,算是爷给的定子……”
“哎,好嘞,大爷您放心,明儿个咱一定准时来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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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怀川没理会他眼神里的激动和感激。
将手揣进口袋里,另一只手推开了白砖小洋楼的院门,雕花镂空的院门后,是一条弯曲的石子路,一直蜿蜒到小洋楼的大门口。
道路两侧的绣球花像是在欢迎这位新主人,一点一点的花芽在叶片中轻轻摇摆,在石子路靠右手边,还有着两排葡萄架子。
新派装潢的二层小洋楼,鎏金的对开门。
墙壁上的窗户特别多,更有好几扇都用上了珐琅掐丝装点着,显得十分富贵且极具雅致,上二楼的楼梯旁,檀木茶几摆着留声机,正缓缓的播放着舒缓放松的曲子。
黑色乌鸦立在唱片机的刻针上,看到他进来,忽扇了一下翅膀飞了过来,乖巧的停在时怀川抬起的手腕上。
还是隔着衣服的那种。
【宿主,宁家都无了,怨念值却只降到25%,统子觉得这世界线里绝对有问题喵……】
时怀川点了点它的小脑袋瓜,单手撑着沙发背沿翻了过去,以一种绝对舒坦且毫不优雅的姿势斜躺着,“这才第一仗,能有25%很知足了……”
【听起来,宿主似乎憋了个大的?展开说说喵!】
“佛曰,不可言……”
时怀川淡笑着扬了扬眉,指挥道:“换首曲子,有没有什么请君入瓮十面埋伏之类的……”
【啥?宿主,这是留声机,不是统子点唱机。】
系统529表示很无语。